“我知道敘白哥哥心里有我,棠兒不覺得委屈。”云棠剛想追問沈楚楚的事,卻被他突然擁入懷中。
“讓我好好抱抱你。”
“圣上罰我閉門思過三月,接下來怕是難再相見。你記著,無論聽到什么關于王府的傳言,都莫要相信。”
“如今朝中有人要置王府于死地,謠言四起...你只需信我,等我。”
云湛站在遠處,陰影覆在他半邊臉上,眸色晦暗不明。
他沒想到敘白能這么快找上來,看來明天就得換個地方了。
遠處,那兩人親密相依,低語呢喃。雖聽不清具體說了什么,但以他對敘白的了解,無非是避重就輕,含糊其辭,要么仍在試探棠兒的心思。
棠棠,為什么要去和別人靠得那么近呢?
你真是,越來越不乖了。
……
夜深人靜,云棠沐浴完后,她害怕地躺在床上。
白日里發生的種種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盤旋,攪得她心緒難平。
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被角,目光頻頻望向房門又慌忙避開。
從前這個時辰,她總要纏著阿兄講些奇聞軼事,或是撒嬌要他坐在榻邊哄睡,最放肆時,甚至會掀開半邊被子邀他同榻夜話。
可如今...
云棠將滾燙的臉頰埋進枕頭,連回想都覺羞赧,她往被子縮了縮,如今她可是再不敢像從前那般親近阿兄了。
可她不主動,不代表他不會來。
云棠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戰戰兢兢地等著。
她在心里反復演練:待會兒阿兄若來,定要板起臉嚴詞拒絕,然后把今日種種荒唐事一筆勾銷,從此只做規規矩矩的好兄妹。
可左等右等不見人影,緊繃的神經被困意一絲絲瓦解,最后云棠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朦朧間,似乎有微弱的燭光在眼皮上浮動,她感覺被角被床邊的人影輕輕掀起,寢衣的系帶似乎被解開…
“唔…”她無意識地輕哼一聲,想要掙扎,卻困得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翌日清晨,云棠猛然驚醒,冷汗涔涔。她慌亂地低頭檢查自己的寢衣,衣帶系得整整齊齊,連睡前特意打的結都完好無損,絲毫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云棠正疑惑,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三聲輕叩。
“棠棠,醒了嗎?”云湛的聲音傳來,“后山的蜜桃熟了,可要一同去摘?”
那語調溫潤如常,行為舉止也如往常一樣分寸守禮,仿佛昨日種種越界之舉不過是她的一場荒唐夢境。
云棠迅速回神,忽而舒展開眉頭,阿兄既已恢復如常,她又何必自尋煩惱?
她語氣輕快:“好,阿兄稍等!”
云棠收拾好用了早膳后,云湛推著輪椅帶她前往莊外的桃林。
“這片桃林三年未結果,今年倒是意外豐收,個個都比拳頭還大。”
云棠悄悄打量著四周。
晨光透過枝葉斑駁灑落,她緊繃的弦徹底松弛,阿兄言笑晏晏的模樣,已與從前別無二致,她終于可以不再擔驚受怕了。
“嘗嘗。”云湛洗凈一顆蜜桃遞來。
“阿兄,這桃果然不一般,又香又甜。”
云湛忽然指向桃林深處:“那兒有個秋千架,是阿兄特意派人搭的,棠棠可要蕩蕩秋千?”
“好呀!”云棠乖巧應答。
云湛在她身后推著輪椅,云棠望著桃樹上的碩果累累,忽然想起這片桃林的來歷。
那年她不過隨口說了句“想吃桃子”,阿兄便命人連夜栽下這片桃林,此后每年花期,他總要親自來查看三五回,就盼著能讓她嘗到最甜的蜜桃。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把阿兄想得那么難堪,她怎么能懷疑阿兄給她下藥延緩恢復呢?
再加上這次意外受傷,本就不是阿兄能預料的,那些苦澀的藥湯更是他遍訪名醫求來的,至于那些逾矩的觸碰…
她垂眸看著手里的桃子,可能是因為她一直被阿兄近身照顧,阿兄已經及冠,有一些**也很正常。
等自己腿傷痊愈,不再需要阿兄照顧,阿兄自然會恢復成那個光風霽月的君子。
誰心里沒有些見不得光的念頭呢?只要裝作無事發生,他們依然能做回人人稱羨的兄妹。
正想間,秋千架已近在眼前。
云棠還未回神,便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凌空抱起,等她驚覺時,整個人已陷進一個滾燙的懷抱,而她根本不是坐在秋千板上…
“阿兄,我,我想自己來…”她聲音發顫,眼淚瞬間涌出。
云湛慢條斯理地“整理”她后面的裙子。
“乖,你腿傷未愈,還坐不穩。”他掌心牢牢扣住她的腰肢,“若是摔了,阿兄會心疼。”
秋千吱呀輕晃,桃樹簌簌戰栗,抖落幾片新黃的葉,晨光將兩人交疊的身影拉得綿長,在地上纏綿成畫。
風過時,熟透的桃香裹著彼此交錯的喘息,比那蜜釀更醉人。
“抓緊繩子。”云湛命令道。
秋千突然蕩高,驚得她嗚咽出聲,手指死死絞住粗糙的麻繩,她深呼吸想控制自己放松,卻越絞越緊,麻繩上的紋路仿佛她都能感受得出來。
“阿兄...”她聲音里帶著細碎的哭腔,“你下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這聲音聽著似是害怕,似是鼓勵,又似是欲語還迎…
云湛恍若未聞,喘著粗氣回憶著:“棠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最喜歡阿兄這樣與你一起蕩秋千,說被阿兄抱著蕩秋千最安全。”
“唔...”
“棠棠,你感覺如何?”
“嗯…不…不喜歡…棠棠害怕…”
“阿兄不是說過嗎?很多不喜歡的事,做多了棠棠就能喜歡上了。”
“可是因為坐不穩覺得害怕?阿兄幫你調整下坐姿...”
云湛此刻再無需掩飾什么。
從前他總怕她察覺,怕她發現那些藏不住的心思,每每都得小心謹慎。
如今倒好,即便他再放肆,他的棠棠只會垂著眼裝糊涂裝還沒有知覺,然后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良久。
正在兩人心照不宣地等待著秋千停下時,她假裝累了悄悄低頭尋找著…
原來之前聞到的從來不是什么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