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云棠忽然輕輕扭動了一下,聲音里帶著不安的顫音,“你今天怎么這般安靜?聽不到你說話,也感受不到你,棠棠害怕。”
“阿兄,阿兄?”
云湛猛得抬起頭來,恰巧汗滴落在他的鼻尖,他這才驚覺自己方才陷入了怎樣可怕的沉迷,整個世界只剩下那方寸之間,聽不見看不見別的了。
“抱歉…棠棠。”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昨日你說阿兄按得太用力了,所以今日…格外輕一些…”
“這是足三里,能幫棠棠調理脾胃,保健養生…”
云湛溫柔地解說著,卻沿著完全相反的路徑游走。
醫書上的穴位名稱與解析成了最拙劣的遮羞布。
每一個專業術語從唇齒間擠出時,都像一記耳光打在他潰不成軍的理智上。
良久,云湛終于結束了這場煎熬…
“阿兄...”云棠忽然輕輕抽了抽鼻子,“今日換了新藥嗎?怎么聞不到昨日的藥味了?”
云湛低下頭看了看,此時他無比慶幸云棠既單純又看不到:“棠棠鼻子真靈,院守說,交替使用療效會更好一些,以免棠棠對藥產生耐性。”
他頓了頓,鬼使神差地追問:“棠棠...喜歡昨日的藥味嗎…”
“唔...”云棠蹙起眉頭,“不喜歡的...像曬干的海魚…”
云湛忽然低笑出聲,將沾濕的帕子收入袖子:“傻棠棠...有些味道聞得久了...會讓人愛上并上癮的…”
“你還小…待你大了就明白了…”
回到房間后,云湛立即揮退下人,從袖中取出帕子,他猛地將捂在口鼻間,深深吸氣。
那股奇妙的氣息瞬間灌滿胸腔,激得他眼眶發熱。
“棠棠...”含糊的呼喚從咬緊的帕子間溢出,帶著幾分病態的癡纏。
待味道散盡,他戀戀不舍地取出帕子,指尖撫過每一處褶皺。
云湛轉身從柜子深處捧出個小匣子,匣中整整齊齊碼著十條帕子,每一條都帶著相似的痕跡。
這是第十一條了。
下午,敘白帶著沈楚楚登門看望云棠,云府當家人特意避開,只留云湛在府里招待。
敘白攜著沈楚楚踏入云棠閨閣時,腳步忽地一頓。
“棠兒...”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榻上的少女一身素色,頭上只挽了簡單的發髻,未戴任何釵環。
那張臉仍是舊時模樣,可整個人卻似被籠在一層光里,仿佛開了一層濾鏡一般,透出某種難以言喻的艷色。
就像原本蒙塵的明珠被拭去了最后一層灰,從骨子里透出了光華。
敘白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折扇,他清楚地記得,上月來探病時,棠兒還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
沈楚楚見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對方,暗暗在他腰間擰了一把,他吃痛回神,這才驚覺自己竟盯著棠兒看了這么久。
他慌忙拱手作揖,卻忽覺后頸一涼,盛夏將至的時節,他竟生生打了個寒顫。
回頭望去,只見云湛在他身后三步之遙,他唇角噙著慣常的溫和笑意。
真是奇怪了…莫非最近天氣又反常了…
“這位就是云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