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攥住顫抖的右手:棠棠怎么能看得見?那些藥他分明都是親手熬煮,親手喂服,從未間斷過…
“湛兒?”云夫人疑惑地轉(zhuǎn)頭。
他倏地松開緊握的拳頭,抬眼時已換上溫潤如玉的模樣:“母親恕罪,兒子是太歡喜了,棠棠的眼睛...終于...”
說到動情處,云湛哽咽了起來。
他朝云母深深一揖:“兒子這就去調(diào)整藥方,定要讓棠棠...早日痊愈…”
云母望著云湛匆匆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頭:“這孩子,一遇到你的事就失了穩(wěn)重。”
她伸手替云棠撫了撫鬢角的頭發(f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語氣變得遲疑:“棠棠...有件事娘親要同你說…”
“敘白前些日子...從外頭帶回個孤女,說是沿街賣身葬父,被他救下了,那姑娘名喚沈楚楚...敘白遞了帖子,說明日要帶她來看你。”
云棠聞言,臉上頓時浮現(xiàn)一抹喜色:“敘白哥哥要來看我?”
云母看著女兒一臉歡喜,完全沒注意到她話中的深意,只得將未盡的話語咽了回去。
她走南闖北多年,一眼就看出那沈楚楚不是省油的燈,跟著敘白來了京城后,到處有人在傳珠寶閣里看到他們一起,還有人說在曾在茶樓看到過兩人一起品茶賞月…
她撫摸著女兒的長發(fā):罷了,來日方長,棠棠這般單純性子,總要慢慢教導(dǎo)才是。
云母正要起身離開,余光忽然瞥見云棠從錦被中露出的腳心竟泛著不正常的嫣紅,像是被人反復(fù)揉搓過一般。
她心頭一緊,當即握住女兒的腳踝細看:“棠棠,你的腳心怎么紅成這樣?”
“方才阿兄按摩得重了些,說是腳底穴位多,揉開了對身子好。”
云母聞言,不由莞爾。
她素來不對自家孩子講究那些男女大防的虛禮,對云湛這個養(yǎng)子更是十二分的放心,他自小穩(wěn)重妥帖,比那些世家公子不知強了多少。
若兩個孩子真有什么,倒比那敘白強上百倍…
思及此,她將云棠的雙腳仔細裹回錦被:“你阿兄有心了,既如此,明日讓湛兒再來給你按按。”
窗外,一道修長的身影靜靜立在廊下,仔細聽著房內(nèi)的動靜,待聽到云母的腳步走近后,才慌忙躲進了隔壁偏房。
夜半時分,宮中急召,一名太監(jiān)匆匆趕來,說是宮中懷有龍嗣的娘娘突然見紅,急召云湛入宮問診。
云湛來不及多言,只匆匆叮囑云棠記得喝藥,便披衣離去。
房間里,云棠捧著那碗黑褐色的湯藥,眉心微蹙。
這藥比往日更苦幾分,光是聞著便讓人舌根發(fā)麻。
丫鬟們輕聲哄著,云母柔聲勸著,云父甚至親自端著藥碗,像哄幼時的小女兒一般誘她喝下,還特意在珍品閣買了不少稀奇玩意兒用作獎勵,可云棠只是搖頭,抿著唇不肯張口。
“棠兒,再鬧下去藥該涼了。” 云父無奈,故意板起臉,可眼底卻藏不住寵溺。
云棠癟癟嘴,故意不去看云父:“…等阿兄回來再喝。”
云父一愣,隨即酸溜溜地哼了一聲:“怎么,為父哄你喝藥不管用,非得你阿兄哄才行?”
她耳尖倏地一熱,臉上卻悄然浮起一抹紅暈:“阿兄與父親,自然是不一樣的。”
云母眸光微動,唇邊掠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卻并未點破,只是接過藥碗,柔聲哄道:“你阿兄進宮前千叮萬囑,若知道你鬧脾氣不肯喝藥,怕是要著急的。”
云棠聞言,終究還是接過藥碗,蹙著眉小口啜飲。
苦澀的藥汁滑過喉間,她忍不住輕咳一聲,眼眶微紅。
云父在一旁瞧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搖頭嘆道:“這丫頭,如今倒只聽她阿兄的話了。”
云母笑而不語,只輕輕撫了撫女兒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