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她感覺到哥哥的力道越來越重,連帶著被褥摩擦的皮膚都隱隱發燙。
“我...真的可以嗎?”她輕聲問道。
云湛的呼吸明顯變得急促,動作卻越有力:“嗯…棠棠一定...能站起來...”
床榻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云棠甚至能聽見云湛喉間壓抑的喘息。
“阿兄...不用這么用力的...”她聲音輕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云湛的動作頓了一瞬,聲音沙啞得可怕:“腿...有知覺了嗎?”
她輕輕搖頭。
“那必須得用力一點了…淤血堵得太深...不揉開...以后就算治好了...也難站起來...”
突然加重的力道讓云棠身子上移,險些被帶得歪倒,頭差點撞到床頭的木頭。
她下意識攥緊了被褥:“阿兄...你慢點...”
云湛呼吸驟然一滯,稍稍放輕了動作,:“嗯...是阿兄太著急了...太想...讓棠棠好起來了...”
云棠忽然開口:“阿兄,若我這輩子都好不了了...你會一直這樣照顧我嗎?”
話音剛落,云湛突然低喘一聲,那尾音帶著難以自抑的輕顫,像是長久壓抑后的宣泄。
這聲喘息沒來由地讓云棠耳尖發燙,面頰染上緋色。
熟悉的氣味再次撲面而來,云湛擦了擦額前的汗:“會的?!?/p>
“只要棠棠愿意...阿兄愿意照顧棠棠一輩子...”
在原主的成長軌跡里,處處都是云湛的影子。
云父云母早年常年在外,云湛被收養后一直主動負責云棠的生活起居,即便云棠身邊仆從環繞,即便云母留下最貼心的幾個老嬤嬤照看,云湛總是固執地親自照料她的一切。
記得那年冬天,十二歲的云棠正在書房練字,忽然腹痛得厲害。
是云湛第一個發現她慘白的臉色,當即屏退所有下人,親自將她抱回閨房,又是熬藥又是為她準備暖瓶,硬生生守了一整夜。
只可惜原主戀愛腦上頭,滿心滿眼都是會說情話的敘白…
“阿兄,藥是不是打翻了?氣味怎的突然這般重...”
云湛回過神來:“嗯…是阿兄不小心...”
他匆忙抓起帕子擦干凈手,將帕子妥善保存在胸口處后,去開窗通風了。
云湛剛為云棠系好最后一根衣帶,外間便傳來丫鬟的通報聲。
他指尖微頓,將云棠的衣領又仔細撫平了些,這才溫聲道:“母親來了?!?/p>
云母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得了準許才推門而入,她向來最重兒女的私隱,即便進女兒閨房也必要先通傳。
一進屋卻見云湛也在,正端著藥碗坐在榻邊,那姿態顯然是在喂藥。
“都多大的姑娘了,”云母笑著搖頭,眼角的細紋里漾著溫柔,“還這般黏著阿兄喂藥?”
云棠就勢倚在軟枕上撒嬌:“阿兄喂的就不苦嘛。”說著,還無意識地往云湛那邊靠了靠。
云湛極自然地用帕子替她拭去唇邊藥漬,這個動作行云流水,顯然早已成了習慣。
云母接過藥碗,手指在女兒眼前輕輕晃了晃:“這兩日可好些了?”
她感受到母親殷切的目光,不忍心讓她憂心,便微微仰起臉,對著聲音的方向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娘親別擔心...今早醒來時,眼前似乎...能看見一點點光了。”
“哐啷”
云湛猛得起身,腳撞到床沿都未察覺:“當真?棠棠真的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