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言眉頭緊鎖，錄像繼續回調。

畫面跳轉到昨夜凌晨。

就在云棠抱著玩偶、赤著腳跑來他房間尋求安撫之前不久——她已經醒來很久了。

一醒來，她就從包里翻出了手機，然后快速地鉆回床上，把自己裹了起來。

溫景言將音量調到最大。

一開始只是低低的笑聲，后來就是斷斷續續地，極其壓抑地…嗚咽聲。

這種聲音…溫景言太熟悉了！

那通常只發生在他將她帶入情動又無助的境地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所以…

她大半夜來找他之前，對著手機…和另一個人做這種事？

“轟——！”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他腦中炸開，怒血瞬間沖上頭頂，他猛地起身，幾步跨上樓梯，狠狠一腳踹開了云棠的房門！

“砰——！”

巨大的撞門聲，將正躲在被窩里的云棠嚇得猛地一顫。

她驚慌失措地從被子里探出頭，眼神閃爍，寫滿了心虛。

“景言哥哥…”

溫景言眼底猩紅，根本不容她反應，粗暴地從她手中搶過了手機！

“還給我！景言哥哥！”云棠急了，赤著腳跳下床就想搶回來。

可她的那點力氣在盛怒之下的溫景言面前，簡直如同蚍蜉撼樹。

他輕易制住她，直接按下了擴音鍵。

下一秒，周亦安焦急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出來：“棠棠？怎么了？剛才是什么聲音？你沒事吧？說話??！”

溫景言直接掐斷了電話，不再看那手機一眼。

他轉過身，開始慢條斯理地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隨手扔在一旁的椅背上，動作間帶著一種暴風雨前的可怕平靜。

接著，骨節分明的手指解開了白襯衣的袖口，然后一點點地向上卷起，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云棠，你不乖了?！?/p>

他一步步逼近她：“居然學會瞞著我…和別的男人，做這種事了？”

云棠被他周身散發出的寒意嚇得渾身發抖，不住地后退：“不是的…景言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不是我想的那樣？”溫景言低低地笑了一聲，“那是什么樣？嗯？告訴我，是什么樣的電話，需要你躲在被子里，發出那種…只有我才能讓你發出的聲音？”

他用力掐著她的下巴：“是我平時教你的還不夠？需要你半夜三更，去找別人學習？”

“不是這樣的...”云棠被他話語里的冷意刺得發抖，拼命搖頭，眼淚掉得更兇。

“周哥哥...周哥哥只是教我...你沒教過的東西...他說...說自己也可以‘檢查’，只要聽著我的聲音...聽著我的反應...就可以知道我...我‘檢查’得到不到位…”

檢查？

溫景言的臉色瞬間陰沉得可怕：“他怎么會知道…‘檢查’的事？”

“在…在醫院里…”

醫院？! 他不是全程守在病房外，甚至特意安排的全是女醫生的團隊嗎？！周亦安是怎么鉆到空子的？！

溫景言猛地閉上眼，極力調整了語氣，他盡量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棠棠，告訴哥哥，在醫院里…到底發生了什么，好嗎？哥哥不生氣，別怕，慢慢說?！?/p>

云棠抽噎著，斷斷續續地回憶：“那天…醫生姐姐說，需要一個…有人協助…周哥哥就來了…他幫我做的檢查…還…還給我換了衣服…”

“他…是怎么幫你做‘檢查’的？”

“像…像你這樣…”云棠怯生生地比劃著，“只是…親親…摸摸…了…”

親親？摸摸？

周亦安?。?！

“別的呢？”溫景言的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沒有了嗎？換了什么衣服？”

“沒有了…”云棠搖搖頭，然后指向房間角落的垃圾桶，“衣服…在那?！?/p>

溫景言與云棠在家時，傭人未經允許不會上門打掃，那垃圾桶里的東西還保持著原樣。

溫景言一步步走過去，他低頭看去，垃圾桶里，只有紙巾包裹的女性內褲。

他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他給你換上的？你的…原來的呢？”

“周哥哥說…弄臟了…不能穿了，他帶走了…”

“轟——！”

巨大的絕望和憤怒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撕碎。他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勉強維持著最后一絲平靜。

“棠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彼穆曇羝届o得沒有一絲波瀾，甚至還能扯出一個極其僵硬的笑容，“公司突然有點急事，哥哥需要去一趟書房處理一下?！?/p>

他拿起那手機，腳步看似平穩地走出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門關上的瞬間，他臉上所有偽裝的平靜瞬間崩塌。

回到書房，他反鎖上門，立刻撥通了醫院負責人的電話：“昨天云棠在三樓檢查室附近的監控，全部幫我調出來，看看周亦安什么時候去過三樓。”

對面的人不敢怠慢，立刻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片刻后：“溫總，檢查室側門那個位置的監控…昨天晚上信號是中斷的，顯示設備臨時故障…”

溫景言只覺得喉嚨一陣腥甜，強壓著翻涌的氣血：“側門？什么時候檢查室有側門了？！”

“是…是院長之前重新裝修那一層時特意安排的，說是…說是您當時批準過的方案…”

溫景言這才想起，似乎是有這么一份文件，他當時忙于并購案，只粗略掃了一眼就簽了字！

“當晚周亦安在幾樓工作？查一下監控，他是幾點離開辦公室的？”

“監控顯示…周醫生是晚上9點28分離開辦公室的?！?/p>

周亦安和云棠幾乎單獨待了將近半個小時！半個小時?。。?/p>

他猛地掛斷電話，“啪——”

一聲清脆而狠厲的耳光聲在書房內炸響。

溫景言猛地抬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毫無保留地狠狠扇向自己！力道之大，讓他的頭都偏向了一側。

緊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

接連不斷，毫不留情。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摑向自己，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起來，清晰的指印浮現，火辣辣的刺痛迅速蔓延開來。

直到力竭，這自虐般的疼痛，都遠不及他心口萬分之一的悔恨與煎熬。

都怪他…是他一點一點把云棠教得那樣單純，不諳世事，輕易就相信別人的話。

讓她被人哄騙，被人褻瀆！

他沒有保護好她！

劇烈的情緒沖擊如同千斤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那股翻騰的血氣再也壓抑不住，喉頭猛地一甜——

“噗！”

一口殷紅的鮮血從他口中噴涌而出，濺落在身前的地板上。

極致的悔恨，憤怒，擔憂以及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間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氣。

都怪他…

都怪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