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窩在沙發里處理文件,指尖在鍵盤上敲得輕快。
傅晏周假裝在看平板,眼角的余光卻一直追著她的身影。
他看著她垂眸時睫毛投下的淺影,看著她蹙眉思索時不自覺咬著的唇角,不知不覺便出了神。
平板屏幕暗下去,映出他眼底癡纏的笑意,他也渾然未覺。
這一出神,就過去了十幾分鐘。
傅晏周后知后覺地回神,懊惱地輕嘖一聲,重新劃亮屏幕繼續翻查攻略。
現在時間還早,正好能約她去看場電影,不能是催淚的,最好是輕松的動畫,先把她的情緒調動起來。
之后再去摩天輪上吃晚餐,等座艙升到最高點,就讓人點燃煙花,在漫天璀璨里,正好把藏了許久的心意說出口。
他飛快給助理發去信息確認安排后,傅晏周咽了口唾沫,又猛灌了半杯咖啡壓驚,才狀似隨意地開口:“在忙嗎?”
云棠抬起頭,眼里帶著詢問:“不忙呀,怎么了?”
傅晏周原本在心里排練了無數遍的電影邀約,到了嘴邊卻像被什么堵住,硬生生拐了個彎:“要不要一起看報表?”
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好好的浪漫午后,怎么又跟工作扯上關系了?
沒想到云棠卻眼睛一亮,立刻把筆記本電腦挪了過來:“好呀,我正好有幾個數據想請教你?!?/p>
接下來的整個下午,他們意外地陷入了一場關于市場策略的深入討論。
傅晏周越聊越驚訝,云棠對行業趨勢的洞察力,遠超許多資深從業者,她提出的幾個觀點甚至給了他新的思路。
“你確定你只是大三學生?”他半開玩笑地挑眉,目光里卻盛滿了毫不掩飾的贊賞。
云棠笑著合上電腦,歪頭看他:“傅總這是在質疑我的能力?”
“叫我晏周?!彼m正道,突然意識到天色已晚。
落地窗外,夕陽將云層染成金紅色,為她的側臉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傅晏周原計劃的電影院里的悄悄話,摩天輪的告白...
全都因為這個意外的工作下午而泡湯了。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覺得遺憾。
看著云棠認真討論時閃閃發亮的眼睛,他突然想起早上繞路買花時的心情。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愿意為她打破所有預設的規則,愿意把所有的溫柔妥帖奉上,愿意在這樣平淡的午后,靜靜陪著她做任何事。
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在地板上緊緊依偎在一起。
傅晏周看著那交疊的影子,突然覺得,或許不用急著說什么。
有些感情,就像這慢慢流淌的時光,總會在不經意間,悄悄住進心里。
然后生根,發芽。
……
用過晚飯,云棠早早回了房間。
傅晏周洗完澡,在客廳里磨磨蹭蹭地等了許久,想制造一場“偶遇”,然后順勢邀她看電影。
趁著昏暗的燈光,或許能…
可左等右等,直到九點多,云棠的房門始終緊閉。
他嘆了口氣,悻悻地回屋躺下。
誰知剛沾到枕頭,隔壁就傳來輕輕的開門聲。
他一個激靈跳起來,慌忙沖到鏡子前,確認睡衣扣子系得整齊,頭發也沒亂。
他輕輕拉開一條門縫,正好撞見云棠端著水杯上樓。
她穿了件黑色吊帶睡裙,裙擺又短又俏還開著高高的岔。
看著她斥著腳朝自己的方向走來,行走間,一根白色的細繩從岔口悄悄露了出來。
傅晏周喉結滾了滾,渾身血液轟地沖上頭頂,一股燥熱從腰腹炸開,順著脊椎竄向四肢。
他僵在原地不敢動,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被她發現自己在偷看。
直到云棠的房門輕輕合上,傅晏周才松了口氣。
他低頭瞥了一眼,忍不住自嘲:你也是個不爭氣的,人都走了,你還精神個什么勁兒?
凌晨一點多。
傅晏周突然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他摸過手機一看,屏幕上跳動的“云棠”兩個字讓他心頭一緊。
他邊接起邊往床下沖:“棠棠,怎么了?”
電話那頭傳來云棠帶著哭腔的抽泣:“晏周,我好疼…”
話音未落,傅晏周已經沖到了她的房門口:“我要進來了?!?/p>
推開門,只見云棠坐在床邊,單手撐著床沿,身子搖搖欲墜,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去。
“棠棠!”傅晏周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她跟前。
聽到他的聲音,云棠強撐的那口氣突然就泄了,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他伸過來的手背上:“好疼,比上次…還要疼…”
傅晏周連忙扶住她的頭,聲音放得又輕又柔:“我在呢,別怕別怕,來,先躺好?!?/p>
他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托著她的膝彎,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平。
云棠疼得直抽氣,裙擺隨著動作滑到了大腿根,他飛快掃過一眼又移開,一臉鄭重地把她裹進被子里。
他脫了鞋,跪在云棠身側,腦中閃過醫生的叮囑:如果疼得更嚴重…
傅晏周把醫生的話低聲告訴云棠,得到她含淚的點頭后,他將房間的燈光調至最暗。
“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洗個手。”
片刻后。
云棠雙手捂著臉,唇間溢出斷斷續續的低吟,腳趾在被子里蜷了又伸。
“晏周,好熱…”
傅晏周抬頭抹了把額角的汗:“我去把空調調到最低?!?/p>
“那里…也疼…”
她的語氣又嬌又黏,像塊軟糖黏在他心上,弄得傅晏周急得滿頭大汗。
“棠棠,我可以把衣服脫了嗎?有點熱?!?/p>
“嗯。”
傅晏周飛快解開睡衣扣子,看了眼云棠看不到的地方,他今晚上真是半點安分不下來。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將翻涌的**硬生生壓回胸腔。
現在還不是時候。
至少...
現在還不能被她知道。
見他停了太久,云棠急得眼眶蒙上薄霧,怯生生地抬眼望他,下意識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帶。
傅晏周跪著弓起身子,抵住她的額頭,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地懇求:“棠棠,你能捂著耳朵唱首歌嗎?”
云棠迷茫地睜開淚眼:“什么?”
“我想聽,唱給我好不好?”
她雖然完全不明白他的用意,卻還是聽話地閉上眼,雙手緊緊捂住耳朵,軟軟糯糯地唱了起來。
“困難來臨的時候,請你舉起你的左手…”
純凈得能洗滌心靈的歌聲。
在黏膩的房間里。
都被溫柔地掩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