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周生怕云棠住得不自在,特意給所有傭人都放了假。
此刻,他正翻閱著第三季度的財務報表,可那些數字卻怎么也進不了腦子,眼前全是和云棠同居的畫面。
他看了眼腕表,才上午十點二十。
明明剛到公司不久,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他的思緒不受控制地早就飄向了二十公里外的家中。
“幫把會議推遲到明天。”他突然按下內線,“今天所有行程取消。”
“可是傅總,亞太區(qū)的視頻會議...”總助急忙提醒。
“讓張副總代我出席。”他一把抓起西裝外套搭在臂彎,大步流星走向電梯,“我今天有事。”
門口的秘書下意識張嘴想說什么,卻在觸及他飛快消失背影時,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整個總裁辦的人都面面相覷,這位出了名的工作狂傅總,自打公司創(chuàng)立以來就從沒提前離開過辦公室。
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車子駛出地下車庫,陽光瞬間傾瀉而下,傅晏周瞇了瞇眼,突然調轉方向,駛向了城中最難預訂的那家私房菜館。
上周陪客戶吃飯時偶然發(fā)現,那家清蒸鱸魚做得極嫩,云棠應該會喜歡。
他又想起她很愛吃甜的東西,索性拿完餐又去了那家老字號甜品鋪,打包了雙皮奶和草莓蛋糕。
路過街角的花店時,他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
透明的玻璃柜里擺著各色鮮花,他的目光在嬌艷的紅玫瑰上停留了兩秒,最終落在了那束粉玫瑰上。
司機從后視鏡里偷瞄,看著自家老板小心翼翼地護著食盒,點心袋,連花束都要親自抱著,驚得差點踩錯油門。
這架勢...
難不成鐵樹開花了?
車子平穩(wěn)地駛入別墅區(qū),傅晏周的心卻像被什么東西吊了起來,隨著距離的縮短一點點地往上提。
推開家門時,客廳里靜悄悄的,只有掛鐘的滴答聲在空曠的房子里回響。
他下意識放輕動作,連換鞋都踮著腳尖,粉玫瑰被小心安置在玄關的矮柜上,食盒在餐桌上擺得端端正正。
“棠棠?”
他輕聲喚道,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清晰。
沒有回應。
傅晏周走向客房,在門前停下腳步。
他修長的手指懸在半空,猶豫了三秒才輕輕叩響門板。
“棠棠?”他又叫了一聲,這次聲音更輕。
門內依然寂靜。
傅晏周的手搭在門把上,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糾結。
自幼接受的教育告誡他,未經允許進入女士的房間是極其失禮的行為。
可心底卻有個聲音不斷盤旋:萬一她不舒服呢?萬一她需要幫助呢?
最終,擔憂壓過了教養(yǎng)。
他緩緩轉動門把,將門推開一條縫隙。
陽光透過半拉的窗簾斜斜地灑在床上,勾勒出被子里蜷縮的身影。云棠側臥著,半邊臉埋在枕頭里,烏黑的長發(fā)如潑墨般散開,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傅晏周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好了,確認她沒事,他可以出去了。
可腳步卻不受控制地,輕緩地,朝床邊走去。
被子被她抱在懷里,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和圓潤的肩頭。
他猶豫片刻,指尖輕輕捏住被角,想替她掖好,卻在動作的瞬間驚醒了睡夢中的人。
“嗯…”她含糊地輕哼一聲,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她目光渙散了幾秒,才聚焦在他臉上,聲音里帶著未醒的軟糯:“傅晏周?你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傅晏周的心臟驀地漏跳一拍。
她第一次睡醒后直接叫他的名字,沒有敬稱,沒有距離,自然得仿佛已經這樣叫了很多年。
傅晏周喉結滾動了一下,突然想起昨天在網上看到的話。
“所謂家,就是有人等你回來”
此刻午間陽光斜照,她睡眼惺忪的模樣讓這句話突然有了溫度。
“中午了,”他微微偏過頭,避開那雙氤氳著睡意的眼睛,聲音不自覺地放輕,“我買了一家很不錯的鱸魚。”
云棠迷迷糊糊地搖頭,臉頰在枕頭上蹭了蹭:“不想起來...好困...”
她翻了個身,睡裙的肩帶滑落一邊,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傅晏周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卻發(fā)現目光所及之處更加危險。
米色蕾絲睡裙因為她的動作向上卷起,堪堪遮住大腿根部,纖細的雙腿在陽光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更要命的是,裙擺的蕾絲花紋間隱約透出一抹…
黑色!!!
啊,傅晏周,你往哪兒看呢!
“我先出去了。”
他猛地轉身,耳尖紅得快要滴血。
他大步走向門口,卻在握住門把時聽見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響。
“不好意思啊,”云棠的聲音裹著初醒的迷糊,“不知道你回來這么早,我馬上換衣服。”
傅晏周沒有回頭,只輕輕搖了搖頭:“沒事,怎么舒服怎么來就好。”頓了頓,又添了句,“還有,以后別叫我傅總了,太生分。”
“好呀,”他聽見她帶笑的聲音輕輕飄過來,“那叫你晏周,行嗎?”
“嗯。”
關上門,傅晏周靠在墻邊上平復了好一會兒。
他抬手按住發(fā)燙的耳垂,腦海里那抹若隱若現的黑色蕾絲和雪膚形成的強烈對比,始終揮之不去。
心臟跳得又急又重,仿佛有只不安分的兔子在胸腔里橫沖直撞。
二十分鐘后,云棠換了一身居家服走出來。
淺灰色的棉質家居服將她裹得嚴嚴實實,卻讓傅晏周沒來由地想起方才在陽光里,她像只饜足的貓兒般舒展身姿的模樣。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時已經恢復了平日里的鎮(zhèn)定,只是眼神不敢與她對視:“飯菜在餐廳,我去熱一下。”
餐桌上很快擺滿了精致的菜肴,云棠捧著白瓷碗小口喝著湯,陽光透過餐廳的玻璃窗落在她發(fā)梢,鍍上一層溫柔的金邊。
傅晏周看著她滿足的樣子,突然覺得這繞路買回的飯菜,實在是太值了。
“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把那束粉玫瑰從玄關拿過來,“路過花店時看到的,覺得挺適合你的。”
云棠抬眼望去,粉玫瑰在午后的陽光里舒展著花瓣,美得剛剛好。
她彎起眼睛笑了,眼里盛著細碎的光:“謝謝你,晏周。”
這聲“晏周”叫得又輕又軟,像羽毛搔在傅晏周的心尖上。
他喉結動了動,突然覺得,這個下午必須得好好利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