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任老爺看出江暖一行不簡單,此時兩人又互為盟友。
于是很樂意同江暖分享他知道的有關韓家的信息。
“這韓舵主的兒子才十五歲,聽說身體孱弱,做不得道上的事情,韓舵主就把兒子送去學堂讀書。
打算讓大徒弟接他的衣缽……”
且說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韓家的大宅子門口。
見整座宅子披紅掛彩,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門口迎賓的支客見來了這么大群人,而且個個氣勢洶洶,似乎來者不善。
于是沖著門里打了個暗號,面上卻是笑容不變地迎上前來:“您諸位這是來……?”
江暖笑不達眼底,搶在任老爺前頭開了口:“聽說貴府的兩位千金招婿,我等略備薄禮前來討杯喜酒吃。”
那支客笑得格外殷勤(假):“我家小姐今日的確大喜,廣邀賓朋。
只是您二位看著面生的緊,不知是哪家府邸的貴客呢?”
江暖似笑非笑:“江府”。
任老爺也黑著臉報上了家門:“老夫姓任。”
聽到二人的姓氏,那支客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隨即再次堆上笑來:“原來是二位親家呀。
快,請里頭上坐。”
江暖冷笑著阻止他:“親家?韓舵主這樣的親家,我等可高攀不上。
家中孩子資質愚鈍,恐配不上貴府的小姐,還請把我們家的孩子還回來。
貴府還是另擇佳婿的好。”
那支客也是個八面玲瓏的,江暖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他居然還未變臉:“這位小姐說笑了。
我家小姐的繡球兩位少爺可是接的實打實的,可見他們的確與我韓家小姐有緣。
既然是有緣又何來攀不上攀不上之說。”
面對這滑不溜手的東西,江暖的耐心即將耗盡:“你這小子倒是個嘴皮子利索的。
可惜本小姐沒工夫與你多費口舌。
且把你們當家的叫出來,否則休怪本小姐不客氣了。”
那支客臉上的笑容再維持不住,一張臉變得陰陽怪氣兒的:“不知姑娘想打算怎么個不客氣法?”
江暖冷笑一聲,沖鄒于使了個臉色。
鄒統領秒懂,刷的一下抽出雪亮的大刀來往前一架。
鄒于身后的二十名禁衛軍,也同時抽出大刀。
太陽底下閃爍的寒光,比眼下的氣候還要寒冷,著實把周圍的人嚇得不輕。
尖叫一聲,紛紛避讓開來。
就連旁邊的任老爺也嚇了一跳。
他早看出這位江小姐不是一般人,但沒想到她竟然這么剛,一言不合就讓手下拔刀,是個狠人。
江暖面沉如水,將明光帝賞的鞭子拿在手上,指著那支客:“敬酒不吃吃罰酒。
鄒統領給小姐打進去,把少爺給我帶出來!”
“是!”
那支客一看江暖要動真格的,也朝里頭一揮手。
招來一大幫手拿家伙事兒的人馬來,戰斗一觸即發。
正在這時,韓家大門里頭傳來一聲急切的大喝:“且慢。”
未幾,從里頭走出來一個身穿簇新團蝠花紋衣服,留著八字胡,滿身江湖氣的中年男子來。
那些人見他出來紛紛讓開道路,想來就是那位地頭蛇韓舵主了。
來人眼睛微瞇了瞇語帶威脅:“這位姑娘有話好說,還是莫要沖動的好。”
江暖不客氣的嗆回去:“我倒是想好好說話,可惜你家的狗根本聽不懂人話。
非要逼本小姐動粗,我能有什么辦法?”
那韓舵主沖江暖沒什么誠意的拱了拱手,語氣頗為傲慢:“在下韓闖。
手下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韓舵主又何必裝模作樣?
自古婚姻之事,講究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情我愿,以締結兩姓之好。
請問貴府招女婿占了上面哪一條?”
韓闖臉色很是難看:“小女是拋繡球招親。講究的就是一個緣分。
他二人既接了小女的繡球,那便是天定的良緣。”
“呵,好個天定的良緣。
這場學子間的文會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定下來。
你家招婿招的這般突然,選的位置還這么湊巧,就在文會舉辦地的旁邊。
況且那么多人,那繡球連個彎都不會拐,跟裝了定位系統似的直直砸進我們家孩子的懷里,躲都躲不開。
而且他們兩個還都是舉人,全都是前途無量的少年才俊。
究竟是巧合還是陰謀,相信你自己心里清楚?”
眾人雖不明白江暖說的“定位系統”是個什么東西,可大概意思都明白。
韓闖的臉色十分難看:“你什么意思,姑娘說話還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江暖險些讓他給氣笑了:“呵呵,威脅我,你當本小姐是嚇大的?
你莫不是覺得只有你才是聰明人,別人都是傻子不成?
這申城誰人不知道,你韓家是混黑道起的家。
只可惜親生兒子身體孱弱,擔不起道上的事兒,所以你才把他送去讀書。
就指著他將來能考個功名洗白上岸。
可你韓家在朝中沒有根基,又是這樣的底子出生。你擔心你兒子將來哪怕考上了,也無法出人頭地。
所以你疼女兒是假,拿兩個女兒給你兒子的未來鋪路是真。
不然那兩個繡球也不會跟長了眼睛似的,專往舉人懷里扎,還都是前途無量的少年才俊。
韓舵主,你說我猜的對嗎?”
韓闖被人揭了老底,瞬間惱羞成怒:“簡直一派胡言,胡說八道!
我韓某人今日把話擺在這里,人我韓家要定了,你們一個都別想帶走。”
只要拜了堂,入了洞房,這兩個就是韓家的女婿。
他們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否則等待他們的只有名聲前途盡毀。
江暖哈哈大笑:“本公主從前只聽說過土匪搶壓寨夫人的。
沒想到今兒竟然還遇上了強搶良家少男當女婿的。
而且還明目張膽的搶到了本公主頭上,當真是天大的笑話!”
眾人聽到“本公主”三個字,俱是心頭一跳。
這幾個字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說的。
就連原本囂張的韓闖臉色也微變了變。
先前那個滑溜的支客可不相信,呸了一聲:“公主,哪里來的公主?什么野雞都敢跑來裝鳳凰。”
話音剛落,就見眼前“唰”的一道寒光閃過。
眾人便見得那支客雙手死死的捂著喉嚨,血液從他指縫間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整個胸襟。
他瞪大雙眼,驚恐的看著鄒于,最終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便撲嗵一聲栽倒在地,死不瞑目。
沒過多會,血液便在地上匯集成了一條小溪。
鄒于輕蔑的看了眼地上的尸體,盯著韓闖面無表情:“大景律,侮辱皇族者,罪同謀逆,殺無赦!”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著實給眾人給嚇呆了,整個現場噤若寒蟬。
就連一向心狠手辣的韓闖也被鎮住。
他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群人,是真敢殺人的。
尤其是這個被喚作“鄒統領”的男子,出刀殺人的手法,又快又狠又準。
那氣勢一看就知道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他韓闖今日怕是真的碰上硬茬子了。
此時,一直沒作聲的任老爺,小心的雙手抱拳作了一揖,試探著問:“敢問,公主尊號?”
江暖沒說話,朱嬤嬤看了眼任老爺驕傲道:“我家公主是陛下的嫡長女,封號宸曦鎮國公主!”
她話音剛落,任老爺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草民不知公主駕道,多有怠慢,還請鎮國公主恕罪!”
四周也是一片嘩然,眾人紛紛跟著跪了一片:“草民參見公主千千歲!”
尤其是韓家的打手們,手里的家伙什瞬間“乒乒乓乓”掉了一地,“撲嗵”一聲跪在瑟瑟發抖。
就連不可一世的韓闖也跟著跪了下去,臉色煞白。
江暖掃了眼眾人:“其他都起來吧,韓家的,給本宮繼續跪著!”
她跨過那具死尸,走到韓闖面前,低頭看著匍匐在腳下的韓闖,神色冰冷。
“不得不說,韓舵主你的算盤的確打得極好。而且,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
江彥可是十四歲就斬獲江南三十七州府解元的天才少年郎。
只可惜,你韓舵主沒積德,配不得這等子福氣。
他不僅僅是解元,還是本公主的弟弟,陛下親封的一等承恩伯爵位。
你韓家,不配!”
江暖退后兩步:“來人!”
“臣在!”
“進府,把承伯恩和任少爺接出來。韓家但有敢反抗者,一律以謀逆論處,殺無赦!”
“是,公主!”
鄒統領帶人沖進韓府,很快就找到了身穿著大紅喜服,被捆在廂房椅子上堵了嘴的兩個年輕人。
“伯爺,鄒于來遲,您受苦了。”
江彥看到鄒于,眼淚都快下來了。
“鄒統領,你們再不來,我們就要被這家的兩個蠻女硬拉去拜堂了!”
真是見了鬼了,不過出門參加個文會,居然差點被人綁著成了親,這找誰說理去。
這家人實在是太蠻橫無禮了。
鄒于麻利的砍斷他們身上的繩索:“伯爺,公主就在外面,咱們快走吧!”
“好!” 江彥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憤怒的將身上的喜服給扯了下來,狠狠的丟在地上。
跟在他后面的任少爺也跟著將這晦氣的衣服給扯了下來。
緊跟著飛快的跑出了韓家的大宅,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一樣。
韓家的雙生女兒,手里拿著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來人把她們的如意郎君帶走,哼都不敢哼一聲。
且說江彥跑出大門口,看到霸氣立在門外的姐姐,飽受驚嚇的心總算是安回到了胸腔里。
乳燕投林一般,飛快的跑到她身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