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八,衙門開印的時候,太子東宮傳來了好消息。
她大嫂太子妃錢氏懷上了第二胎。江暖帶著兒子去看她的時候,錢氏正坐在軒窗邊繡花。
“孕期繡這東西傷眼睛,何不讓宮女們去做?”
錢氏笑得溫婉:“我如今懷了身子,殿下不允我再操勞。我閑來無事就繡繡花打發下時間。”
說著她放下手里的東西,伸手輕柔地摸了摸云麾的小胖臉。
“我只愿肚子里這一個,能像你懷云麾的時候一樣省心,讓我少受些罪,那就好了。”
江暖抱著胖兒子湊近她:“那你可得多親親他,沒準就真如你所愿了。”
錢氏樂不可支,真就在云麾的小臉蛋上連親了好幾下。
兩個正說著話,外頭通傳說是晉王妃來了。
錢氏大笑:“快請進來,正好宸曦也在,咱們幾個正好說說話。”
晉王妃也帶著兒子延澤,小家伙如今才二歲。剛剛會走,特別的活潑好動。
正好,李靖誠下了學,陪著他一塊兒玩兒耍。
小家伙今年七歲多,十分穩重,是個仁厚又有愛心的兄長。
他說:“可惜云麾弟弟還太小了,不然我就可以帶著他一塊玩兒了。”
他其實還想和白澤玩來著,可惜白澤太過高冷。
除了宸曦姑姑和云麾弟弟,它誰都不愛搭理。
江暖邊和嫂子們聊天邊看著孩子們玩鬧。
如今太子東宮總共三個孩子,只有嫡長子李靖誠是大嫂錢氏所出,其他兩個都是妾室所出。
為此她大嫂常常憂心自己膝下孩子太少,怕將來地位不保。
還是江暖時常安慰開導她。如今她終于懷上了第二胎,應該是能松口氣了。
錢氏到底是這個時代的人,又是受傳統思想教養長大的。
再加上她大哥的后宮里還有別的競爭者,她時刻心存危機也在情理之中。
只希望她生完這胎后,心情能開朗一些,至少再別活得那么累。
中午是在東宮吃的飯,飯后休息片刻,江暖和二嫂便告辭各自回家。
到家后,江暖側躺在床上給兒子喂完奶,順便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兒。
時長空打外頭回來了,沒敢直接進屋,怕過了寒氣給妻兒。
在隔壁的暖閣里坐了好一會,等身上的寒氣散盡了才進來。
他給江暖帶回來一個好消息:“南洋那邊來信,帶回來一船的橡膠,還有一船橡膠樹苗。”
江暖聽了驚喜不已:“那可真是太好了。
如果我們大景帝國想要發展工業,橡膠必不可少。
我上次就同父皇說了,若是橡膠樹苗運回來就種在西南一帶,那里的氣候適合橡膠樹生長。”
“放心吧,這件事情司農寺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你無需再操心。”
“那是最好不過。”
次日就是正月十五元宵節。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由官府出面,各個商家積極參與。
在朱雀大街和東坊市舉行熱鬧的元宵燈會,今年也不例外。
下班的時候,江暖特地繞道章臺宮問她爹:“爹爹,明兒元宵燈會,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去看看?”
明光帝心頭一動:“出宮?”
“那當然了,難不成這宮里還有燈會可看?
我昨天問過我大哥了,大嫂剛有身孕,天冷路滑,她必定是不敢出宮的。
我大哥要陪她和孩子,也不會去。
你自己個孤家寡人的,在這宮里也沒啥意思,倒不如跟跟我們一塊兒去逛燈會。”
明光帝覺得他寶貝女兒的建議極好,稍微猶豫了一下后,就答應了。
次日上午江暖又跑去問他二哥李容洛,要不要一起去逛燈會。
李容若倒是答應的爽快,說是帶著媳婦和孩子一塊來。
并同江暖約好了,明天去鎮國公府吃晚飯,吃完飯再一起去逛燈會。
次日鎮國公府準備了豐盛的晚宴,江暖和時長空親自去接了明光帝來家。
李容洛隨后也帶著正妃海氏和嫡子延澤過來了。
一同前來的還有江彥。
今年又是大考之年,江暖有意讓弟弟在他老爹面前多露露臉。
盡管天氣寒冷,可還是架不住人們逛燈會的熱情。
個個裹得厚厚實實的,扶老攜幼一起出門逛燈會。
時長空一手抱著裹成球一樣的胖兒子,一手牽著江暖。江暖的右旁邊是弟弟江彥。
他們前頭第一梯隊是皇帝和鎮國公夫妻,第二梯隊是李容洛一家,一行人浩浩蕩蕩的。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
放眼望去,整條街上燈火通明,游人如織。
前來逛燈會的還有許多的大臣和貴族們。
好在大家都十分有眼色,見他們這一行過來,遠遠的便行了個禮,然后避開了去。
明光帝愛才,見到文人學子們圍在攤位上猜燈謎對對子,便也湊近了去看。
看得興起的時候,就指揮江彥:“江家的小子,你也去試試。”
江彥應了一聲是,大大方方的去了,還真就所向披靡,屢戰屢勝。
贏回來的花燈,他們這一行每人拿了一張,還有剩余的。
著實把明光帝樂壞了,覺得自己臉上有光:“好小子,我果然沒看錯你,是個有真才實學的。
還有兩個月就是春闈了,你可要參加?”
江彥行了一禮:“回李老爺,學生已經報了名,準備下場一試。”
明光帝哈哈大笑著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他:“好,我看好你。”
今年逛燈會猜燈謎的,不僅僅只有文人士子們,還有許多年輕姑娘。
因為朝廷從今年起要開女科的緣故,女孩子們都從容的地走上街頭。
大大方方的在各個攤子上猜謎對對,展示著自己的才華,迎來一片贊譽。
甚至還有跟男子們打擂臺的。
江暖在這些女孩子中看到了呂青青。
這姑娘不僅在做吃食上面有一手,這文采也是絲毫不弱。
對于男學生們的挑釁,那是見招拆招,厲害的很。
明光帝看得稀奇,指著呂青青頗為欣賞:“這小姑娘倒是挺不錯的。”
江暖笑著點了點頭:“她叫呂青青,是大理寺卿呂喻呂大人的侄女。
最喜歡看那些案件卷宗,立志將來像她伯父一樣當個為民請命的好官。
去年看女科的圣旨下達后,她便進了學堂讀書,打算以后考科舉。”
明光帝捋著胡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呂家的人確實不錯。”
這個燈會大家逛得十分愉快,還吃了不少特色的小吃,算是盡興而歸。
李容洛和江暖兄妹倆一起把明光帝送回宮里,這才分開,各自回家。
江暖和時長空剛到大門口。這還沒進門呢,就被英國公府程昱的小廝給攔住了。
“時將軍,借一步說話。”
時長空看了眼江暖:“有話直說,不用避諱。”
那小廝看了眼江暖,苦著臉開口:“小的求將軍快去救救我們世子爺吧!”
時長空皺了眉頭:“這大過節的,你家主子又出什么事兒了?”
那廝嚅囁著嘴唇不知如何回答。
時長空不耐煩,重重的喝道:“有話直說,不必吞吞吐吐。”
“是、是我們家世子爺,謊稱去會友人,實際上跑到眠花樓去會老相好了。
沒成想被我們家世子夫人抓了個正著,然后……”
那小廝低著頭實在說不下去了。
“然后怎么著了?快說!”
那小廝抬起頭望著江暖期期艾艾的:“小的怕說出來傷了殿下的耳朵。”
江暖豪氣的擺了擺手:“無妨,你直說就是,本宮沒那么脆弱。”
那小廝一咬牙一跺腳:“然后我們家世子夫人就把我們爺給綁了,灌下了那種藥。
然后花重金找了十個花娘,圍著他跳艷舞,說是要讓他看個夠。
男人灌的那種藥,若是不及時疏解,往后身體怕是要出大亂子的。
咱們家爺還沒孩子呢,這往后要是……那可怎么辦呀?
小的勸不動世子夫人,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找您的。”
時長空聽完臉皮子都在抽抽,這貨都成親了,怎么還是如此不著調。
“為何不去找你家國公爺?”
那小廝都快哭了:“咱們家國公爺的脾氣別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嗎?
若是知道他又去逛花樓,還被世子夫人抓個正著,別說去救他了。
說不定還會給少夫人送上一根沾了鹽水和辣椒水的鞭子。”
時長空想到英國公的脾氣,的確是能干出這樣的事兒來的。
但話都說到這地步了,時長空能怎么辦?
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總不能真看著他出事一輩子無后吧!
只得點頭應下:“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把他帶回來。”
那小廝見時長空答應了,歡喜的作了一揖后,飛快地轉過身,向著眠花樓的方向跑去了。
江暖眼見那小廝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夜色中。
咬著嘴唇忍了半天的笑,終于爆發出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偷吃被老婆抓個正著,這是何等的人間慘劇?”
不只是江暖在笑,只要是聽到這出慘劇的人都在笑。
就連白澤的笑得嗷嗷的:“暖暖,快,咱們抓奸去,去晚了就沒瓜可吃了!”
“你不留下看著云麾崽崽了嗎?”
白澤尾巴甩的飛起,興奮的不行:“崽子睡著了,不差這會兒,回來再看也是一樣的。”
“那好吧,咱們一塊兒去!”這樣的精彩的大瓜,必須不能錯過。
江暖果斷的把睡著的孩子交給朱嬤嬤,抱著白澤,拉著時長空爬上馬車,往花街的方向飛快的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