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暴雨夜,水流如注。
沈硯雪站在裴緒輝的床前。
偌大的房間里,只有連著身體的儀器上發出微弱的光芒。
陣陣雨聲中,沈硯雪將他的手從被子里拿出來,低著頭不知在搗鼓什么。
病房的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
裴緒輝的貼身保鏢獵豹一樣沖了進來,一把抓住沈硯雪,將她按在床邊,去她手中搶東西。
沈硯雪慌張地把手縮進衣袖里,“誰讓你進來的?”
“我讓他來的!”秦幼珊的聲音自門口響起。
她打頭陣率先進了門,身后跟著幾名醫生。
“你想干什么?”沈硯雪眉頭緊蹙,“這么晚了爸還在養病,你帶著這么多人闖進來,不怕影響他嗎?”
“弟妹,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下這么大的雨,你黑燈瞎火地偷偷跑進爸的房間做什么?”
她指著沈硯雪縮回去的手,沒好氣的開口,“為什么你不敢把手拿出來,做賊心虛嗎?”
“什么叫做賊心虛?我根本什么事情都沒有做,我只是來看看爸。”沈硯雪面無懼色,“大嫂,你這樣說話是懷疑我做了什么嗎?”
“少在這里說廢話,有這么多醫生在場,你要是真問心無愧的話,就讓大家看看你手里面是什么!”
秦幼珊等不到保鏢動手,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狠狠將沈硯雪的手扯了出來,卻在看到她手中的消毒巾時一愣。
“怎么回事?”她急得眼睛都充血了,把手伸進沈硯雪的袖子里,可仍舊沒摸到什么東西。
“怎么可能?”她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大嫂,你到底在說什么?我看爸爸的手上有些污漬,我只是幫他擦手而已?!?/p>
“你糊弄誰呢?你如果只打算做這種事的話,為什么大半夜的偷偷摸摸進來?你的行為就是有鬼,爸的保鏢早就盯上你了!”
她的手在沈硯雪袖子里摸來摸去,硬是沒摸到什么東西,情急之下狠狠撕下她的外衣。
沈硯雪里面穿的只是一件白色的吊帶緊身裙。
她的身形一覽無余,根本藏不住任何東西。
秦幼珊卻仍舊不依不饒,恨不得把領口也扯開來看,連帶著沈硯雪周遭的每一塊地板和能藏東西的地方,她都翻找了個遍。
“怎么可能,怎么會沒有東西,肯定是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秦小姐,您把我們叫過來,到底是打算讓我們看什么?”連她身后的醫生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病人需要靜養,這里面不能有太多的人打擾。”
“是啊大嫂,你到底要干什么?”沈硯雪也歪頭看向她,眼底已經隱隱帶著挑釁,“你是誤聽到了什么謠言,以為我要對爸做點什么嗎?”
本來找不到被自己動過手的有毒藥劑,秦幼珊就滿心火氣,抬起頭卻剛好撞進沈硯雪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她瞬間了然,自己又是被這個賤女人給做了局!
恐怕連她露出來的馬腳,都是故意演給自己看的!
幸好秦幼珊心理素質極佳,沒在此時亂了陣腳,她故作放心地笑了笑,拍了拍沈硯雪的手。
“是我太擔心爸,所以疑心太重了?!?/p>
她眼底恨意叢生,臉上卻假裝溫柔,“弟妹你也是的,真關心爸的話就大大方方說一聲。不然大晚上鬼鬼祟祟的來,誰知道你打算做什么,萬一起了歹心對爸做了什么,我們也實在是防不勝防。
這次是我和醫生來的及時,要是晚了,爸的身體突然出了什么狀況,誰該承擔責任呢?”
醫生們微妙的目光放在了沈硯雪身上。
“大嫂,還是你警惕。對不起,我剛才確實沒說實話?!鄙虺幯┌氪怪酆?,“其實我今天晚上過來,是打算帶走這瓶藥。
知衍在昏迷的時候喝過一種藥,加重了他的病,我在爸的床頭上也看到了差不多的藥,實在放心不下,打算拿走偷偷檢查的?!?/p>
說著,她指了指裴緒輝的床頭。
秦幼珊的眉心一跳,不祥的預兆迅速彌漫開來。
“弟妹,你這話的意思是,咱們家里有賊?還是說有競爭對手,生怕咱們家里的兩個頂梁柱醒來,所以下此毒手?”
她一邊說,一邊假意緊張的去摸那床頭上的藥。
沈硯雪卻先她一步,直接攥緊了那瓶藥。
果不其然,秦幼珊的臉都白了。
一個醫生眉頭緊鎖,伸出手來:“怎么可能?我們的藥每天都會檢查的,居然還會發生有人下毒的事?
沈小姐,麻煩你把藥給我,我讓檢驗部的人好好看看,如果真有問題的話,醫院可是上下都要嚴查的。”
沈硯雪越過秦幼珊,直接把藥給丟了過去。
醫生穩穩抓住。
秦幼珊幾次躍躍欲試,卻又不能當著醫生的面做的太明顯,怨毒的目光恨不得把沈硯雪碾碎好幾遍。
幾個醫生又來到床前,把裴緒輝上上下下都檢查了一遍,確認他沒有任何問題之后才開口:“病人現在急需休息,兩位就先回去吧?!?/p>
沈硯雪假裝看不到秦幼珊的表情,起身先一步就離開了病房。
她緊隨其后追了上來,壓低聲音質問:“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該不會以為爸醒過來就能改變你男人失憶,無法管理公司的事實吧?
他已經變成了一個純廢物,哪怕他醒來了,裴氏的重任也只會交在凜川的身上,不是他!你有什么必要大費周章?
要是爸就這么躺過去,平穩過了股票交易的階段,凜川那么好,又念及兄弟情分,說不定還要給你們一些好處。你鬧成這樣,可就別怪我們到時候翻臉不認人了!”
“我說打電話說喚醒爸,是為我老公奪股份,單純只是為了騙你,讓你在藥里動手腳,以為今晚自己計劃能成功而已。”沈硯雪嘲諷地開口,“裴氏怎么分并不重要,我做這些,只是想看你偽裝出來的形象被拆穿的時候會是什么樣?!?/p>
秦幼珊瞇起眼睛:“你這話什么意思?這么多年來是他們把你當做保姆,我什么都沒有對你做過,你為什么要針對我?當時不僅是同學還是朋友,更是嫁給兄弟二人的情分,你就一點都不在乎了?”
沒等沈硯雪開口,她又連忙解釋,“是,我確實是聽了你的話,今天晚上才過來的。但我找人抓你不是要害你,是想讓你懸崖勒馬!”
“那我還真該謝謝你及時出現,讓我懸崖勒馬成功?!鄙虺幯┎痪o不慢地開口,“不像你,都沒有馬?!?/p>
秦幼珊用零秒鐘反應過來她是在罵自己,頓時變了臉色。
“你罵誰呢?別忘了我現在是你的大嫂!”她冷聲開口,“本來念在一家人的情分上,即便凜川掌權裴氏,我們也會保你們后半輩子生活無憂,但你既然鬧成這樣,那就別我倆讓你們生不如死!”
“什么大嫂不大嫂的,以后還是不是,誰都不好說?!?/p>
說完,沈硯雪快走一步,進了醫院的電梯,在秦幼珊趕過來之前迅速關上了門。
很快她便回到實驗室跟黎梨和劉姨會合。
“你那邊怎么樣,情況進展成功了嗎?”
“只要裴緒輝醒來的時候,醫院能把檢測報告拿出來,證明秦幼珊他們給他和裴凜川同時下了毒,他自然就不會再維護裴知衍這個騙子了,到時候所有的謊言不攻自破。”
黎梨由衷地夸她:“還是你想的周全,我們實驗室即便有檢驗報告,但是也遠不及裴氏自己名下醫院出具的更有信服力,更讓他相信。”
“對了,我讓你們提前一天給他注射的藥劑,成功了嗎?”
“包的,昨天就已經成功了,他的身體指標正常,但腦電波數據卻異?;钴S,而且心臟上的問題也在逐漸修復,說不定真的有用!”
黎梨道,“我跟劉姨在這里蹲守,也拍到了被秦幼珊買通來下藥的人,就是你這次帶到實驗室來的那個實習生。
秦幼珊這賤蹄子這次倒是學聰明了,沒有自己親自來做,我們沒抓到其他把柄。那個實習生怎么辦,把他送到警察局?”
“沒有那個必要,把他的情況通知給其他實驗室就行,這種為了錢會在實驗藥劑里下毒的人,沒有任何科研精神。”
劉姨雖然聽不懂他們一環接一環的計劃和專業度很高的對話。
她只知道沈硯雪救過自己的命,無論什么時候都絕對服從沈硯雪的安排!
與此同時,另一邊。
楚秦幼珊被沈硯雪后面那句話嚇到內心格外不安,躲起來給裴知衍打了電話。
“計劃失敗了,她做局騙了我,還把咱們給爸用的那個藥交給了醫院的醫生。怎么辦?”
秦幼珊聲音故作委屈,“我沒想到她現在居然會這樣的耍心眼,而且她剛才還說……”
“你又上她的當了?明明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再三擔保絕對不會出問題,結果還是跟上次一樣,像蠢貨一樣被人家玩的團團轉!”
裴知衍根本不聽她說完,劈頭蓋臉就罵了過來,“跟公司那群所謂的智囊團一樣,全都是廢物!除了被她一個人牽著鼻子玩,你還能做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