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竺硯秋到VIP通道電梯口時,每個人都神色各異。
他們,包括此刻還在樓下貴賓室里等著的賓客都沒想到,本想今天來想辦法來蹭一把池夫人。
最后什么都蹭到不說,還被她將了一軍。我
她根本不是來“視察”的,而是來做生意的。
真不愧是“池”夫人。
等了會,電梯紋絲不動,經理臉色有點難看地跟傅坤耳語了幾句。
傅坤訓斥:“怎么搞得!”
“怎么了?”
傅坤有些尷尬,對竺硯秋道:“實在抱歉池夫人,這個電梯臨時出了故障。”
“您看,要不要我給您先找個房間休息下?等電梯修好了您再離開。”
竺硯秋見他隱有怒氣,頓時明白過來。
看來,樓下有人要把她留下來啊。
她不想被攪進渾水里,也不想引人注意,從容笑道:
“不必麻煩。他們沒見過我,只看陣仗。你們別跟著我,我走樓梯下去就行。”
“那怎么行?”傅坤急道,“您是貴客,我們肯定要護送您安全離開。”
“不然,池總那邊,我們沒法交代。”
“不用交代。”竺硯秋沒再給他們勸阻的機會,直接對賀錚說,“認識你的人不少。你跟他們一起走普通電梯,幫我吸引火力。”
“是,夫人。”
“謝謝各位今天的接待,回見。”
竺硯秋對他們一笑,從賀錚手里拿過羽絨服和圍巾,竟真的往樓梯方向去了。
傅坤他們還要追上去,就被賀錚攔住。
年輕男人身量筆直,眉目沉冷,不卑不亢:
“麻煩各位,配合我的工作。”
竺硯秋剛走到樓梯,就聽見有人喊了句:“池夫人在普通電梯!”
然后便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她心中感嘆:池隕這條金大腿是真香啊,誰都想抱。
她隨意扎了下頭發,小心地把那副什么玫瑰放回包里,大搖大擺地走下樓梯。
卻在快到二樓時差點撞上一個人。
“不好意思……穗穗?!”
竺硯秋心中暗罵:晦氣!
“你不是要離開京北嗎,怎么在這?”竺望舒看了眼她來的方向,雙眼瞪大,“你、你從樓上下來的?”
竺硯秋不想跟她扯皮:“讓讓。”
卻被一把扯住:“說清楚,你到底來這干什么?”
竺望舒驚疑不定:“該不會……”
竺硯秋坦然與她對視。
“……你也是來見池夫人的?!”
竺望舒立刻警惕起來:
“我說你怎么上周在爸媽家突然說要離開,原來是聲東擊西。”
“我告訴你,別癡心妄想。這地方不是你配來的,人也不是你能見到的!”
竺硯秋好笑:“這么說,你見到了?”
竺望舒冷哼:“有序白在,我想見遲早都能見。”
“這次的展品里,有我們竺氏參與設計和制作的作品,主要負責對接的也是我。”
“只要池夫人對香氛珠寶感興趣,我就一定能與她搭上關系。再加上序白也拿下了Apex的項目,我們兩家的發展前景不可限量。”
她用帶點憐憫的眼神看竺硯秋:“慈愛的父母,完美的丈夫,成功的事業,都會是我的。”
“與、你、無、關。”
說完,她試圖在竺硯秋眼里找到點神傷,卻失望了。
竺硯秋眼里一片平靜,什么都沒有。
“那祝你成功。”竺硯秋毫不走心地丟下一句,匆匆離開了。
“竺硯秋,你到底今天來干什么的!”
竺望舒跺腳喊道。
聲音在樓梯里回蕩,無人應答。
她憤憤盯著遠去的窈窕背影,突然瞄到竺硯秋手臂上搭著的羽絨服。
似乎是件男款。
她瞇了瞇眼,悄悄跟了過去。
沒想到她這個妹妹看著老實,居然剛分手就能搭上別的男人。
這件事如果陸序白不知道,那不就太可惜了?
-
雖然分手是竺硯秋想得很明白后做的決定,可畢竟全心全意愛了五年。
要說竺望舒的話她完全沒有觸動,是假的。
她邊走邊穿上羽絨服,圍巾也圍上,把臉埋了進去,斂眉悶頭往前走。
她從小怕冷,一到冬天圍巾就不離手。
最喜歡把半張臉埋進去,給自己造出個溫軟的小空間。
又暖和,又不容易被路人看出來,她在哭。
以前每次感覺到爸媽毫不掩飾的偏心時,她就默默地圍著圍巾出門。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逛,在圍巾里放肆流淚。
她很小就會制香,喜歡給圍巾熏自己常用的香。
今天這條也是。
但鼻腔里還聞到了木調冷香的味道,是池隕的羽絨服上傳來的。
不知為什么,這味道讓她煩悶的心稍稍平靜了些。
今天能這么順利都是拜他所賜。
而且他們結婚,他又是送公司,又是送鉆戒,她卻什么都還沒給人家送過。
就算是契約婚姻,也實在說不過去。
竺硯秋打算回去后好好想想,給池隕也送份禮物。
她一路沉思,照著記憶去找邁巴赫,到了跟前見司機沒在車外,就敲了敲車窗。
沒反應。
竺硯秋疑惑,抬手準備再敲一下時,車窗突然徐徐下降。
竺硯秋嚇了一跳,看到池隕那下頜鋒利的側臉漸漸露出來,詫異:
“你怎么來了?”
池隕如霜的眼神從她耳垂刮過:“耳釘呢?”
竺硯秋指了指包:“放里面了。”
“戴著。”
“不用了吧,都完事了。”
主要太貴了,她戴著心理壓力太大。
“戴著。”他重復,語氣沒變,卻隱有威壓。
竺硯秋認命地把耳釘重新戴上。
池隕著才滿意,看向她別的地方。
她的眼睛有點紅,鼻頭也是。
小小一個人裹在他的羽絨服里,蓬軟的厚圍巾圍著。
像清晨剛睡醒,從被窩里探出腦袋來的小貓。
他喉結輕滾,逼自己移開視線,給她開門:“自然是來接阿秋下班的。”
竺硯秋心口驀然一燙。
到了車上,暖氣很足,她脫了羽絨服和外套,由衷地對他說:“謝謝。”
池隕沒應,嘴角卻隱隱是上揚的弧度。
車窗重新關上,黑色邁巴赫低調地離開云亭中心。
地下車庫恢復寂靜。
竺望舒從一輛車后站起來,點開剛剛錄到視頻又看了一遍。
怕被發現,她離得有點遠,努力放大也看不清跟竺硯秋說話的是誰。
但是她無比確定,對方是個男人!
而且就是那天晚上,送竺硯秋回陸家拿東西的那個人!
好妹妹啊,你還真是我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竺望舒一次次重播視頻,眼里滿是興奮的神采。
這時,突然來了電話。
竺望舒看了眼來電顯示,眼睛一亮。
“媽,我正好要跟你打電話。你猜我剛才見到誰……”
突然,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話筒里的人不知說了什么,讓竺望舒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整個人如遭雷擊,失聲喊道:“你說什么?!”
同一時間,竺硯秋的電話也響了起來。
她揚了揚唇角,按靜音后丟了一旁。
十幾個未接來電后,對方只能無奈又卑微地發來信息:
【穗穗,能不能先別走?回家一趟好不好?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