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隕落之地的血腥氣尚未散盡,一道撕裂空間的黑暗漩渦驟然出現。
魔皇珈絡踏出虛空,玄色重袍無風自動,腳下黑霧如活物般翻涌。
"好得很。"
他凝視著饕餮支離破碎的尸身,聲音低沉得似冰川摩擦。
"本皇的坐騎,竟被拆成了碎肉。"
大祭司匍匐在地,鹿骨面具抵著沾染血污的泥土:"臣未能及時支援,請陛下恕罪。"
"占卜。"
珈絡打斷他,指尖掠過饕餮顱骨上猙獰的傷口,"本皇要看看,是誰這么大的膽子。"
三片龜甲祭出,在魔火中發出刺耳的爆裂聲。
大祭司突然抬頭,面具下傳出難以置信的笑聲:"陛下,是他,那股力量必是新生的魔神。"
珈絡眼底閃過暗芒:"繼續說。"
"臣在結界破碎時便感應到異常波動,"
大祭司聲音因興奮而發顫,"可趕到時還是晚了半步。這等摧毀上古兇獸的力量,魔神的實力遠比我們預估的更強。"
魔皇突然一腳碾碎手邊殘骨:"本皇要知道他現在何處。"
"龜甲顯示他仍在人間界,"大祭司急忙補充,"但具體方位被天機遮蔽。"
"廢物!"
珈絡袖袍翻卷,大祭司被無形力量扼住咽喉提起。
"三日內找不到人,你就替饕餮填了萬魔窟。"
"陛下息怒!"
大祭司艱難地喘息,"臣發現個蹊蹺,現場殘留著熏靈花的氣息。"
珈絡松開手,瞇起眼睛:"說清楚。"
"此花唯有蘭陵宗藥山秘境才生。"
大祭司揉著脖頸咳嗽,"俞桉定是為取此花才殺了饕餮。"
魔皇突然冷笑:"為了朵破花,毀本皇坐騎?"
他轉身面向匍匐的魔將:"聽見了?去蘭陵宗送份大禮,就說本皇的饕餮看門犬不懂事,吃了他們圣草,該殺。"
"陛下三思!"
大祭司急忙勸阻,"這般挑釁恐引發戰亂。"
"本皇就是要看看,"珈絡指尖凝出一枚漆黑鱗片,"那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會不會把救命恩人交出來抵罪。"
鱗片化作黑鴉掠向云端,魔皇的聲音淬著毒汁:"若他們護著那小子,便是與魔界為敵。"
……
謝青釉蘇醒時,晨光正透過窗欞灑在床前。
他睜開眼,看見李沉魚端著藥碗坐在一旁打盹,腦袋一點一點像啄米的小雞。
"師妹?"
他聲音沙啞得厲害。
李沉魚猛地驚醒,藥碗差點打翻:"大師兄你醒啦!感覺怎么樣,靈海還疼嗎。"
謝青釉撐起身,目光掃過她眼下青黑:"已經好多了。師妹是你救了我嗎。"
【宿主這么好的機會啊,快說快說,說是你救的。】
系統:(。-_-。)
“不是。”
她只是湊數的。
"不是我一個人。"李沉魚急忙擺手,"是蘇禾師姐帶隊去的秘境,她為了采花被饕餮所傷,現在還在藥堂躺著呢。"
藥匙撞在碗沿發出清脆聲響。
謝青釉突然攥住她手腕:"蘇禾受傷了?"
"師姐為你擋了饕餮一擊。"
李沉魚低頭攪著藥汁,"你該去看她。"
他掀被下床時踉蹌了一下,李沉魚下意識去扶,卻被輕輕推開。
"藥涼了。"
他系外袍的手微微發顫,"替我重熬一碗吧。"
【謝青釉好感度 15%,當前40%】
系統歡快地在李沉魚腦中放煙花,【宿主為什么說實話呀?明明可以讓他誤會下去的!】
李沉魚望著謝青釉匆忙離去的背影。
"搶來的好感度,吃著硌牙。"
藥堂里彌漫著苦澀的香氣。蘇禾正靠在榻上繡帕子,針尖突然刺破指尖。
"師妹總是這樣。"謝青釉的聲音從門邊傳來,"專心做事時,就忘了疼。"
蘇禾慌亂地把帕子藏到身后:"大師兄怎么來了?你靈海剛愈不可亂走動。"
"來看某個傻子。"他接過她滲血的手指,用靈光輕輕愈合傷口,"為什么替我戰饕餮。"
"當時沒想那么多。"
"我想了。"謝青釉突然靠近,呼吸拂過她睫毛,"這些天每次昏迷醒來,第一個看見的都是你。"
窗外李沉魚正抱著新熬的藥走來,透過窗縫看見兩人貼近的身影。
"師兄說這些做什么。"
蘇禾偏過頭,露出泛紅的脖頸。
"說某人小時候偷看我練劍,"謝青釉輕笑,"摔進荷花池還嘴硬說撈月亮。"
"你早知道。"蘇禾羞惱地捶他肩膀,卻被他握住手腕。
"知道某人給我繡的帕子,"他變戲法似的抽出她剛藏的絹帕,"永遠只繡半朵蓮。"
李沉魚默默后退一步,藥碗在托盤上輕輕磕響。
【宿主宿主!目標要和別人跑啦!】系統急得亂碼。
【要不要我去搗亂?】
"不用。"她轉身走進樹影里,"你看好感度不是還在漲么?"
【對哦!45%了!為什么呀?】
"大概,"她望著廊下驚飛的雀鳥,"真心喜歡一個人時,連帶著也會對成全他的人溫柔些。"
系統似懂非懂地閃爍,突然驚呼:【好多魔氣誒哎!】
李沉魚回頭,只看宗門口飄起的一縷紫煙。
蘭陵宗議事廳內,李瀟捏著突然出現的魔皇鱗片,臉色鐵青。
各位長老爭得面紅耳赤。
"魔界明顯是要人。"
長老拍案而起,"難道要為個弟子開戰?"
"可桉兒是為救青釉才取的熏靈花殺了饕餮,交出他豈不寒了所有弟子的心?"
"戰便戰!"
李瀟聲如洪鐘,"難道我仙門還怕了那些魔物?"
殿外突然傳來清冽嗓音:"弟子愿往魔界請罪。"
俞桉白衣勝雪立在門前,手中托著那株熏靈花:"一切因果由我起,不該連累宗門。"
"胡鬧!"
李瀟猛地起身,"魔皇分明是借題發揮!"
"副宗主明鑒。"俞桉垂眸跪下,"用弟子一人可換宗門安寧。"
他不愿意蘇禾在養傷期間受到影響。
反正魔族那邊殺不死他。
"好個師徒情深。"
"管他什么的。"靈門宗主廖不醉猛地灌了口酒,葫蘆往桌上一跺,"老子只知道這孩子為救同門才惹的禍!"
酒氣混著嗓門震得梁柱嗡響。
李瀟當即拍案而起:"廖瘋子說得對天塌下來有我們這群老骨頭頂著,什么時候輪到孩子們去送死了。"
戒律長老急得直捋胡子:"可魔皇那邊。"
"魔皇算個屁!"
廖不醉噴著酒沫打斷,"當年老子砍他坐騎時,他還穿開襠褲呢。"
滿堂死寂中,俞桉忽然輕笑出聲。他慢條斯理站起身,指尖彈了彈衣擺并不存在的灰。
"師尊們的好意,弟子心領了。"
他眼底結著薄冰,"但魔皇要的是我,何必拖整個宗門下水。"
"放屁。"
廖不醉把酒葫蘆砸過去,"你小子什么時候這么偉大了。"
俞桉偏頭躲開葫蘆,酒液濺濕他袖口暗繡的銀紋:"弟子只是厭煩替別人背鍋。"
"或許魔皇本就沖著裂隙來的,饕餮不過是借口。"
"戒律說得在理。"
窗外驚雷炸響,雨幕中傳來弟子驚呼:"魔界來使到了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