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桉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灰暗環境的紫黑色厲芒,直撲那咆哮震天的饕餮。
“你敢傷她?”
他周身原本壓抑死寂的氣息驟然爆開,帶著毀滅意志的高階魔氣。
李沉魚只覺呼吸一窒,被那恐怖的威壓逼得連連后退,幾乎站立不穩。
她眼睜睜看著俞桉與那上古兇獸悍然撞在一起。
沒有精巧的招式,只有最原始的力量碰撞與碾壓。
魔元化作巨爪撕裂饕餮堅韌的表皮,饕餮的吞噬之力瘋狂拉扯俞桉周身的護體魔罡。
李沉魚強忍著不適,踉蹌著跑到昏迷的蘇禾身邊,將她拖到一塊相對完整的巨巖后躲避四濺的碎石和能量亂流。
不禁感慨:“五百年后的俞桉這么牛逼嘛,誰能想到他五百年之前只是個連看門狗都打不過的小辣雞。”
【蘭陵宗掌門修為已達渡劫期,如果俞桉不封印自己的魔元,他會暴露的。】
“封印魔元?”
【對,這是一種禁術,掌握不好就會爆體而亡。】
她看著那場近乎野蠻的戰斗,心臟狂跳。
所以說這就是俞桉真正的實力。
饕餮雖兇悍,卻似乎被俞桉身上某種更古老暴戾的氣息所克制,竟漸漸落入下風。
它發出不甘的哀嚎,巨大的身軀上布滿了深可見骨的傷口,幽暗的漩渦巨口也變得明滅不定。
終于,俞桉尋到一個破綻,凝聚全部一擊狠狠貫入饕餮的頭顱。
“嗷!!!”
饕餮發出瀕死的凄厲尖嘯,龐大的身軀劇烈抽搐,隨即猛地一僵。
它體內混亂不堪的洪荒修為如同決堤的洪流,轟然爆發開來。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沖擊波以饕餮的尸體為中心,向四面八方瘋狂擴散。
俞桉看著身下兩人:
“愣什么!快躲開!!!”
天旋地轉間,李沉魚只來得及抓住蘇禾一片衣袖,便重重砸落在地。
意識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曳,最終被劇痛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刺骨的寒意將她從混沌中刺醒。
她艱難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并非預想中的焦土殘骸,而是一處被遺忘的靜謐山坳。
空氣清冽得反常,帶著某種沁入骨髓的孤寂,與谷外煉獄般的景象判若兩個世界。
她掙扎著撐起劇痛的身體,目光立刻被山坳中心攫住。
一片違背常理、頑強存活的綠茵,如同墨跡滴落在焦黃的宣紙上,綠得扎眼。
茵茵綠意簇擁著一座精心壘砌的墓冢,寒玉與暖玉交錯,沉默地訴說著某種極致的矛盾與偏執。
冢前,一塊無字玉碑光滑如鏡,倒映著流云,也倒映著碑前那個如同一尊凝固雕像的身影。
俞桉。
他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先前屠戮兇獸時的暴戾狂躁從他身上蒸發殆盡,只余下一片沉重的死寂。
李沉魚的心臟莫名一緊,某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與心悸感漫上心頭。
她忍著周身不適,一步步走近。
“這是什么地方?”
俞桉的身影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他的視線依舊膠著在那塊無字碑上,仿佛要將其望穿。
“與你無關。”
這拒人千里的冷漠反而激起了李沉魚更深的好奇與一絲莫名的焦躁。
她環視這處被精心守護的凈土,目光再次落回墓碑。
“無字碑?”
“葬的是誰啊。”
俞桉終于有了反應。
他極其緩慢地側過半邊臉,下頜線繃得像拉滿的弓弦,眼底是深不見底的幽寒。
“我說了,”他每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與你無關。”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指尖抵住掌心。
李沉魚迎著他冰冷的視線,非但沒退,反而上前了一步。
那股莫名的牽引力越來越強。
“若真與我無關,你此刻就該想著怎么盡快離開,而不是像個石像一樣杵在這里。”
“嘶,這地方感覺很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俞桉猛地轉回身,徹底面對她。
他的臉色蒼白,眼底卻翻滾著被侵入禁地后的暴戾,那死寂瞬間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底下尖銳的刺痛。
“李沉魚,”他幾乎是咬著牙念出她的名字,“收起你那可笑的好奇心。立刻,離開這里。”
他周身開始彌漫出極淡卻危險的紫黑色氣息,警告意味十足。
“離開?”李沉魚被他這過激的反應弄得心頭火起,也忘了掩飾,“然后留你一個人在這里對著塊沒名字的石頭發瘋?大哥,別忘了我們是來干什么的,蘇禾還暈著呢。”
“饕餮死了,那熏靈花嗎,你該不會忘記拿了吧。”
她的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他某種緊繃的狀態。
俞桉猛地抬手,一株形狀奇異的花朵被他擲到她腳邊,花瓣上還沾著些許饕餮的暗沉血跡。
“拿上它,滾。”
他的動作粗暴,帶著一種急于將她從此地驅逐的焦躁。
又犯什么神經?
李沉魚低頭看著那株歷經艱險才得到的花,又抬頭看看他異常蒼白的臉,再看向那座無聲的墓冢。
一個荒謬又驚人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她的腦海。
能讓俞桉如此失態。
能在這片死地開辟凈土安葬。
五百年前……
她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瞳孔驟然收縮,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座無字碑,聲音都不自覺地帶上了顫音。
“這里面葬的是姜扶楹?”
奇怪,那為什么在他的意識世界那塊墓碑上卻有名字,而不是無字碑。
這個名字脫口而出的瞬間,俞桉周身的氣息轟然爆裂。
“閉嘴!”
他猛地逼近,五指成爪,幾乎要扼上她的喉嚨,眼底是一片徹底被點燃的瘋狂血色。
“誰準你提這個名字!”
他的咆哮震得整個山坳都在嗡鳴。
李沉魚被他前所未有的可怖模樣嚇得臉色發白,連連后退。
完了。
嘴怎么這么欠。
“好好好,我不說,我們回宗吧,師兄等不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