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陸晚緹像被抽空了精氣神,整日坐在陽臺發呆。蕭子怡請了長假,孩子們搬回來住;蕭子辰每天下班必來報到,還捎上妻子做的開胃小菜;
幾個孫輩更是變著法哄老太太開心——大孫子展示新得的軍功章,小孫女彈鋼琴給她聽,最小的曾孫甚至表演起了幼兒園學的滑稽舞蹈。
蕭墨衡成了最忙碌的人,白天他盯著妻子按時吃藥,晚上等陸晚緹睡熟后,就悄悄起來整理林嬸子留下的遺物——那盆長壽花、幾本菜譜、還有一箱手工縫制的嬰兒衣服,都是給未來曾孫準備的。
一個月后的清晨,陸晚緹突然在早餐桌上開口:"今天你們都回去吧,我沒事了。"
兒女們面面相覷。陸晚緹舀了一勺粥,語氣平靜:"活著的人總要繼續活著。林姐最討厭人哭哭啼啼。"
蕭墨衡給兒女使了個眼色行事等家里重歸安靜,他坐到妻子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兩人誰都沒說話,陽光透過窗戶,在交握的手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又過了些日子,陸晚緹把孫輩們叫到書房。她取出厚厚一摞文件,在律師見證下,將名下所有產業——十條商業街、十二套四合院、三十家酒店的股份,全部過戶給了蕭子怡的女兒蕭玥。
"奶奶,這..."二十五歲的蕭玥手足無措。這些資產價值已經翻了幾十倍,價值難以估量。
陸晚緹笑著撫平外孫女裙子上的皺褶:"你最有經商頭腦,比你媽強。"說著瞥了一眼旁邊撇嘴的女兒,"況且我觀察很久了,只有你能管住那群老油條經理。"
手續辦完那天晚上,陸晚緹難得地喝了點酒。她靠在蕭墨衡肩頭,望著窗外的月光:"老頭子,咱們這一輩子,值了。"
光陰似箭,蕭墨衡終究走到了生命的暮年。九十三歲的高齡,讓他強健的身體也走到了極限。
他心中最放不下的,便是相伴一生的妻子,擔心自己走后,這個被他呵護了一輩子的人,會照顧不好自己。
陸晚緹何嘗不知他的心思。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后,她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蕭墨衡在院子里曬太陽。
陽光暖融融地灑在身上,院角的玉蘭花開得正好。陸晚緹俯下身,輕輕握住丈夫布滿老年斑卻依舊寬厚的手,聲音溫柔得像羽毛拂過:
“老頭子,”她看著他渾濁卻依舊盛滿愛意的眼睛,“我要走了。謝謝你…這輩子這么疼我,護我。”
她的意識沉入深處,輕輕呼喚那個沉寂數十年的名字:“七七,脫離吧。”
【接收到宿主最終脫離請求…請求通過,開始執行脫離程序…】久違的的系統提示音在陸晚緹的思維深處響起。
下一秒,她的身體軟軟地、安然地倒進了蕭墨衡的懷里,嘴角還噙著一抹滿足的、解脫般的微笑。
蕭墨衡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緊緊環抱著懷中的愛人,布滿皺紋的手顫抖著,摩挲著她腕間那條從未離身的白金手鏈。
夕陽的金輝溫柔地籠罩著這對相擁的老人,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他低下頭,臉頰貼著妻子尚有余溫的額發,用幾不可聞的氣音呢喃:
“晚晚…我也謝謝你…謝謝你…回到我身邊…”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陪著陸晚緹一起去了。可他的手緊握著自己送給妻子的白金手鏈,仿佛帶著他回到了遙遠的過去。
那年,那條清澈的小河邊,年輕痞帥的他,緊張地攥著自己做了一年白金手鏈,對著“喬晚”(陸晚緹最初攻略的身份),笨拙又無比真誠地懇求:
“我能愛護你、照顧你一輩子…能…能不嫁別人嗎?”
畫面再次流轉定格:是紅旗大隊深山,驚慌失措的少女被野豬追趕,千鈞一發之際,蕭墨衡出現了,毫不猶豫地伸出手,牢牢抓住了她,那一刻的相握,便注定了這一生的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