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進行得異常順利。當天下午,在鋼鐵廠人事科的見證下,工作關系正式轉到了李長明名下。陸晚緹拿到了厚厚一疊鈔票,還有廠領導特批的住房回收補償——兩百元。
"晚緹啊,你是個好孩子。"人事科王科長嘆息著說,"趙大柱的事...廠里對不住你父親。"
陸晚緹垂下眼簾,掩飾眼中的冷意。現在道歉,已經太遲了。
離開鋼鐵廠,她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從空間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偽裝——一件打著補丁的舊棉襖,一條灰色頭巾。穿戴整齊后,她看起來就像個最普通的農村婦女。
黑市位于城郊的一片廢棄廠房內。這里魚龍混雜,有倒賣糧票的,有私下交易的,甚至還有人在兜售"來路不明"的工業品。
陸晚緹壓低帽檐,輕車熟路地找到一個駝背老人。"黃魚,收嗎?"她低聲問,露出袖口里小金條的一角。
老人渾濁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半小時后,陸晚緹的空間里多了四千元現金和各種全國通用票證,這是她用三根小金條換來的。
接下來的采購堪稱瘋狂。她在黑市掃蕩了二十斤棉花、三床厚棉被、五套棉衣棉褲,甚至還有兩雙加絨的勞保鞋。這些東西在東北零下三十度的冬天,就是保命的根本。
"姑娘,你這是...要搬家啊?"賣棉花的小販忍不住問道。
陸晚緹咳嗽兩聲,啞著嗓子說:"幫幾個同學一起買的,都是要一起下鄉。"
小販恍然大悟,甚至多塞給她兩雙毛線手套:"東北那旮旯冷得很,注意保暖啊!"
離開黑市,她又跑了四家供銷社,把本地限量的票證全部花光。當陸晚緹扛著大包小包走出最后一家供銷社時,售貨員們的眼神已經從驚訝變成了憐憫。
"聽說鋼鐵廠有個姑娘,被繼父虐待,不得不下鄉..."
"可憐見的,買這么多東西,聽說是幫一起下鄉的同學準備"
"唉,這世道..."
陸晚緹假裝沒聽見這些議論,拐進一條無人的小巷后,迅速將所有物資收入空間。現在,她的儲物空間已經堆滿了下鄉所需的物品,從針頭線腦到鐵鍋菜刀,一應俱全。
最后一站是街道辦事處,辦理下鄉手續的干部看了看她的介紹信,又看了看她額頭上尚未完全消退的傷疤,嘆了口氣。
公章落下,她的戶口關系正式轉出。從現在起,直到下鄉那天,她就是個"無根"的人了。
拿著介紹信,陸晚緹在國營旅店開了間房。關上門后,她終于能放松緊繃的神經。從空間取出還冒著熱氣的紅燒肉和米飯,她靠在窗邊慢慢享用,同時翻看著今天的報紙。
一則不起眼的公告吸引了她的注意:
【經查,原鋼鐵廠工人趙大柱利用職務之便,長期盜賣國家物資,數額特別巨大,情節特別嚴重,經人民法院審理,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其子女趙美玲、趙軍參與銷贓,判處勞動教養二十年...】
正義雖然遲到,但終究沒有缺席。至于李紅梅...聽說她昨天就急匆匆改嫁了個五十多歲的屠夫。那個以家暴聞名的男人,會讓她嘗到比原主痛苦百倍的滋味。
一滴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這不是她的情緒,是殘留在身體里的原主執念。陸晚緹輕輕放下報紙,放入空間最深處。
"安息吧,"她對著虛空輕聲道,"我替你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