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你媽不知道,"陸父搓著手,"城里人壞,多防著點。"
遠處,陸雨婷被女眷們圍住,大伯母正高聲安排:"洗衣機放老二家,電視給老太太看,微波爐..."
"姐,都過去了。"陸晚緹遞給她珍珠耳環。
陸雨婷突然笑了:"我是高興...有你們真好。"
傍晚,沈宴之終于打來電話。背景音是嘈雜的醫院走廊,他聲音疲憊卻溫柔:"贏了?"
"大獲全勝。"陸晚緹眉飛色舞地講述經過,說到劉志明被嚇退那段時,電話那頭傳來低笑。
"我的晚晚真厲害,"沈宴之柔聲道,"等你回來,給你做海鮮大餐慶功。"
掛斷電話,陸晚緹發現陸雨婷站在門口。
"你老公?"堂姐問,氣色比早上好多了。
陸晚緹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姐,耳環要收好。等遇到真正對你好的人,再戴上。"
陸雨婷摸了摸耳環,輕聲道:"嗯,下次我一定擦亮眼睛。"
院子里,大伯母正指揮人擺桌。今晚注定是個熱鬧的夜晚——有仇得報的痛快,有家人團聚的溫馨。
醫院的消毒水味刺得陸晚緹鼻子發酸。她盯著重癥監護室的紅燈,耳邊是堂姐陸雨婷壓抑的抽泣聲。一周前,劉志明把欠的五萬元送過來。
他們還在為討回公道而慶祝,現在卻要面對更殘酷的現實。二伯父二伯母雙雙病倒了。
"主動脈夾層。"醫生推了推眼鏡,"血管壁已經撕裂,這兩天必須立刻手術。"
四堂哥陸振庭的手抖得幾乎拿不穩病危通知書。這個平日里最沉穩的中學教師,此刻像個迷路的孩子:"醫生,手術費..."
"先準備三十萬。"醫生嘆了口氣,"進口支架一個就要十五萬。"
走廊另一端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護士推著另一張病床沖過來,上面躺著面色鐵青的二伯母。
"腦出血,需要立即開顱。"
陸晚緹聽到腿一軟,扶住墻壁才沒跪下去。大伯母一把攙住她,粗糙的手掌傳來堅定的力量:"別慌,天塌不下來。"
繳費窗口前很快排起長隊。大伯母第一個遞出銀行卡:"密碼是坤兒生日。"五萬,那是她攢了半輩子的養老錢。
陸父沉默地掏出存折,手指在"10"后面四個零上摩挲了一下。這是準備給陸晚緹置辦嫁妝的錢,現在毫不猶豫地交了出去。
"婷婷,你的錢自己留著。"大伯母按住陸雨婷的手,"身子還沒養好,以后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陸雨婷搖頭,眼淚砸在繳費單上:"要不是我..."
"胡說什么。"陸坤厲聲打斷,"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陸晚緹翻遍所有賬戶,湊出三萬二。看著堂哥們在群里發的一個個轉賬截圖——兩萬、三萬、一萬八...這些背著房貸車貸的年輕人,此刻掏空了口袋。
黃昏時分,陸父風塵仆仆趕回醫院,軍綠色外套上還沾著泥點。他從懷里掏出個布包,層層打開后是兩沓皺巴巴的鈔票。
"老張家五千,李嬸三千..."他聲音沙啞,"村里能借的都借了。"
陸振庭接過錢,這個一米八的漢子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陸父粗糙的大手按在他肩上:"哭啥,你爹當年幫我蓋房,三天三夜沒合眼。"
護士來催第二次繳費時,陸晚緹終于忍不住走到消防通道,撥通了沈宴之的電話。忙音像鈍刀般一下下割著她的神經。
第七次呼叫失敗后,她滑坐在地上,把臉埋進膝蓋。手機突然震動,沈宴之的名字跳出來。接通瞬間,他急促的呼吸聲先傳了過來:"晚晚?怎么了?"
"阿宴..."陸晚緹一開口就哽咽了,"你能不能...借我三十萬?"
電話那頭傳來椅子翻倒的聲音。沈宴之似乎走到了安靜處,聲音壓得極低:"出什么事了?你受傷了?"
"不是我,"陸晚緹抹了把臉,"二伯父主動脈夾層,二伯母腦出血,手術費不夠..."
"我給你的卡呢?"沈宴之打斷她,"黑卡,放在你首飾盒里面。"
陸晚緹愣住了。她想起那張從沒使用過的銀行卡,以為是沈宴之給她應急的小額備用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