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溟那句“我對別人碰過的東西,從來不感興趣”像一根冰冷的針,精準地刺入林星辰驕傲的心尖。辦公室里殘留著他身上冷冽的松木香,以及那揮之不去的、傷人的寒意。
林星辰站在原地,指尖微微收緊,嵌入掌心。幾秒后,她深吸一口氣,再抬頭時,眼底那點細微的濕意已被灼灼的火焰取代。她非但沒有被擊退,反而被徹底激起了斗志。
“顧夜溟,你等著。”她低聲自語,唇角重新揚起那抹慣有的、帶著挑戰意味的笑,仿佛剛才的難堪從未發生。她轉身,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沉悶卻堅定的聲響,一如她此刻的決心。
另一邊,顧夜溟快步走入專屬電梯,鏡面門合上,倒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和眼底翻涌的暗色。他煩躁地松了松領帶,卻發現指尖觸碰到的,正是林星辰送的那條深藍色真絲領帶的溫涼觸感。他像被燙到般猛地收回手,胸口那股無名火卻越燒越旺。
(顧夜溟內心:葉瑾珩…他們什么時候這么熟了?馬場約會?訂婚傳聞?呵,她的興趣轉移得可真快!那我這些天的煩躁和失控,又算什么?一場笑話?)
他閉上眼,腦海中卻不受控制地浮現林星辰對著葉瑾珩巧笑倩兮的畫面,那明媚的笑容曾經只在他記憶深處和最近的“騷擾”中出現,如今卻可能對著另一個男人綻放…這念頭讓他幾乎窒息,一股強烈的、陌生的占有欲和醋意瘋狂啃噬著他的理智。
(顧夜溟內心:不行!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她就是個沒定性的女海王!)
他強迫自己冷靜,試圖將注意力放回工作上,但效率極其低下。最終,他按下內線:“陸離,把下午和馬術俱樂部陳總會面的行程提前,我現在就過去。”
(顧夜溟內心:只是巧合,只是因為工作。絕不是因為聽說她今天也會去那里…)
而此時,城郊的藍天馬術俱樂部。
陽光正好,綠草如茵。林星辰一身剪裁合體的白色騎裝,勾勒出颯爽利落的線條,長發束成高高的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優美的天鵝頸,顯得格外青春活力。她身邊站著葉瑾珩,男人同樣穿著專業的騎馬服,氣質溫潤,風度翩翩,正微笑著與她交談。
“沒想到林小姐的馬術也如此精湛。”葉瑾珩的聲音醇厚溫和,帶著贊賞。
“葉公子過獎了,只是業余愛好罷了。”林星辰笑得得體,眼神卻時不時飄向俱樂部入口的方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她今天答應葉瑾珩的邀約,固然有氣顧夜溟的成分,但也存了“圍魏救趙”的心思。
兩人并轡而行,在林蔭道上慢跑。畫面看起來確實養眼登對,落在某些有心人眼里,更是坐實了八卦傳聞。
“聽說顧氏也有意投資這家俱樂部?”林星辰狀似無意地提起。
葉瑾珩點頭:“是啊,顧總似乎對馬術運動很看好。說起來,等下或許能碰到他,他今天好像也有約在這里談事。”
林星辰心下一動,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那真是巧了。”
果然,沒過多久,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沉穩地駛入俱樂部停車場。車門打開,顧夜溟在一眾助理的簇擁下下車。他依舊是一身一絲不茍的深色西裝,與周圍休閑的環境格格不入,氣場冷峻逼人。
他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馬場,精準地捕捉到了那抹亮眼的白色身影和她身邊礙眼的男人。看到兩人相談甚歡、并肩而行的畫面,他眼神驟然一凜,周身氣壓瞬間低了幾度。
(顧夜溟內心:果然在這里…笑得真開心。)
他身邊的俱樂部負責人陳總熱情地迎上來:“顧總,您來了!這邊請,我們先去會議室…”
“不必,”顧夜溟打斷他,目光仍鎖在不遠處,“就在這邊看看環境,邊走邊談。”說著,他便邁開長腿,看似隨意地朝著林星辰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
陸離和陳總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跟上。
林星辰眼角的余光早已瞥見了那個身影,心中暗笑,魚兒上鉤了。她故意靠近葉瑾珩一些,聲音放大,帶著嬌俏:“葉公子,你這個姿勢很標準呢,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更好地控制韁繩?”
葉瑾珩雖有些意外她的突然靠近,但仍保持著紳士風度,微微傾身講解。
從顧夜溟的角度看去,兩人幾乎頭碰著頭,親密異常。
他捏著文件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
(顧夜溟內心:控制韁繩?她需要學?高中時她就敢偷騎她哥那匹烈馬!)
就在這時,林星辰“恰好”回過頭,看到顧夜溟,臉上立刻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一絲玩味:“呀,顧總?好巧啊!您也來騎馬?”她驅動馬匹,小跑著靠近他,無視他冰冷的視線,笑得像只狡黠的狐貍,“還是說…顧總是特意來看我的?”
顧夜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和跟上來的葉瑾珩之間掃過,語氣疏離諷刺:“林小姐想多了。我來談公事。”他看向葉瑾珩,勉強維持著場面上的禮節,“葉公子,好久不見。”
葉瑾珩微笑頷首:“顧總,幸會。”
林星辰卻不肯放過他,她忽然俯身,湊近馬下的顧夜溟,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氣息帶著一絲挑釁的暖意:“公事?那顧總的眼神怎么老是往我這邊飄呢?剛才我差點摔下馬,好像看到顧總緊張得差點要沖過來呢?是看錯了嗎?”
她靠得極近,那股玫瑰冷香混合著陽光與青草的氣息,強勢地侵入他的領域。顧夜溟甚至能看清她額角細密的汗珠和微微顫動的睫毛。
(顧夜溟內心:她差點摔下馬?什么時候?!)
他心里猛地一緊,差點脫口而出詢問,但立刻意識到這很可能又是她的把戲。他強行壓下瞬間的慌亂,面色更冷,向后微退半步,拉開距離:“林小姐不僅眼神不好,幻覺也不少。建議你專心騎術,免得真的摔了,還要賴上別人。”
說完,他不再看她,對葉瑾珩略一頷首,便轉身對陳總道:“去那邊看看。”語氣不容置疑,離開的背影僵硬,泄露了他并非表面那般無動于衷。
林星辰看著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大好,輕輕拍了拍馬脖子。
(林星辰內心:緊張了是吧?嘴硬!看你還能裝多久!)
葉瑾珩看著兩人之間詭異的氛圍,若有所思。
接下來的幾天,這種“偶遇”頻頻發生。
林星辰受邀參加一個現代藝術展,挽著葉瑾珩的手臂出現,巧笑嫣然。不出半小時,顧夜溟必定也會“恰好”出現在展廳,理由是“考察藝術投資市場”。他全程冷著臉,對藝術品發表著犀利刻薄的評論,眼神卻時不時掃過那對亮眼的身影。當林星辰故意指著一幅抽象畫對葉瑾珩說“這色彩多熱情,像不像愛情?”時,顧夜溟在一旁冷嗤:“毫無章法,嘩眾取寵。”卻在她看過來時,迅速移開目光,耳根微紅。
林星辰和名媛們在一家高端甜品店享受下午茶,笑聲清脆。臨窗的位置,顧夜溟“正好”在和客戶談生意。她故意點了最甜膩的蛋糕,吃得一臉滿足,然后趁著去洗手間的功夫,經過他的桌邊時,手指“無意”地劃過他的椅背,留下一縷幽香,并留下一句輕飄飄的:“顧總,這里的甜點這么好吃,你怎么總是板著臉呢?生活要多點甜才有趣呀。”顧夜溟握著咖啡杯的手一頓,面上波瀾不驚,甚至沒看她一眼,但客戶離開后,他卻鬼使神差地叫來了服務員,點了和她一模一樣的那款蛋糕。嘗了一口后,眉頭緊蹙(太甜了),卻還是默默地吃完了。
最讓顧夜溟失控的一次,是在一個商業晚宴上。
林星辰作為林氏的代表出席,一襲酒紅色露背長裙,驚艷全場。她與葉瑾珩相攜而來,舉止親密,成了全場焦點。顧夜溟到場時,看到的便是她挽著葉瑾珩的胳膊,笑得明媚動人,接受著周圍人的祝福和調侃,仿佛那該死的訂婚傳聞是真的。
他整晚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周身散發的冷氣讓試圖上前攀談的人都望而卻步。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香檳,目光卻像黏在了那抹酒紅色身影上。
當看到葉瑾珩的手輕輕搭在林星辰裸露的背上,為她引見一位長輩時,顧夜溟手中的酒杯猛地攥緊,指節發白。
(顧夜溟內心:他的手!拿開!)
林星辰感受到那道幾乎要將她灼穿的視線,心中得意,卻故意裝作不知,甚至對葉瑾珩笑得更甜。
晚宴中途,林星辰起身前往露臺透氣。剛站穩,一個高大的身影便籠罩下來,帶著濃烈的酒氣和壓抑的怒氣。
她回頭,對上顧夜溟深邃得近乎危險的眼眸。
“顧總?有事?”她故作驚訝,心跳卻莫名加速。此刻的他,像是撕開了一絲冰冷偽裝,露出了內里的獠牙。
顧夜溟逼近一步,將她困在欄桿與自己之間,聲音低啞,帶著濃濃的酒意和毫不掩飾的醋意:“林星辰,玩弄別人,很有意思嗎?”
他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著酒香和他身上固有的冷冽,極具侵略性。林星辰仰頭看著他,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她非但不怕,反而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語氣嬌蠻:“玩弄?顧總在說什么呀?我和葉公子男未婚女未嫁,正常交往,怎么就是玩弄了?”她眨眨眼,火上澆油,“還是說…顧總您,吃醋了?”
“吃醋?”顧夜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抓住她作亂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微微蹙眉。他俯身,滾燙的呼吸噴在她的耳廓,聲音咬牙切齒,“你也配?林星辰,收起你那些可笑的手段。你的游戲,我沒興趣參與,更沒興趣看你周旋在不同男人之間!”
他的話依舊傷人,但那緊握她手腕的、微微顫抖的力度,那近在咫尺的、充滿占有欲的眼神,卻徹底泄露了他的心。
林星辰看著他,忽然笑了,趁他不備,猛地踮起腳尖,溫軟的唇瓣飛快地擦過他緊繃的下頜線!
顧夜溟渾身猛地一僵,如同被電流擊中,抓著她的手下意識松開。
“顧夜溟,”她退開一步,舔了舔唇,像個得逞的妖精,眼中閃爍著勝利和挑釁的光芒,“你的身體,可比你的嘴誠實多了。”
說完,她推開愣住的他,翩然離去,留下顧夜溟獨自站在露臺的冷風中,抬手觸碰著方才被她唇瓣擦過的地方,那里仿佛還殘留著驚人的柔軟和溫熱,心跳如擂鼓,所有的冰冷偽裝在這一刻碎得徹底。
(顧夜溟內心:她竟然…!可惡…!)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欄桿上,胸腔劇烈起伏。那股強烈的、想要將她狠狠拽回來、禁錮在懷里的沖動,幾乎沖垮他所有的理智。
他知道,他完了。這場他拼命抗拒的游戲,他早已深陷其中,潰不成軍。
而此刻,林星辰回到喧鬧的宴會廳,心情好得不得了,甚至主動接過侍者托盤里的酒,一飲而盡。
(林星辰內心:顧夜溟,你的冰山面具,終于裂開了。我看你還能撐到幾時。)
她看到葉瑾珩擔憂地走過來,笑著挽住他的手臂,語氣輕快:“沒事,遇到一只…紙老虎而已。”
暗處,顧夜溟看著這一幕,眼神陰鷙,手中的酒杯幾乎要被捏碎。
狼狗的領地已被侵犯,醋海徹底翻波,他再也無法維持那冷漠假面。狩獵與反狩獵的游戲,進入了新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