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遇到的都是好人,可我遇到的都是小人!”聽完楊海兵講的故事,朱百戰(zhàn)同學氣憤地說:
我的童年正趕上吞糠咽菜,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年代,生活的艱難讓日子蒙上了一層灰暗的色彩,但和大多數(shù)同齡人相比,我還是幸運的,因為有來自父親更多的關(guān)愛。有的家庭,父親就是威嚴的象征,總是板著一副兇巴巴的面孔,而我的父親卻永遠和藹可親。母親嚴厲,父親和氣,嚴母和慈父成了絕配。印象中,做錯事或者在外面闖下禍端時,母親不會放過,父親則會像母雞護小雞那樣護著我。從記事時起父親從沒打過我,哪怕只是打一巴掌,即使罵也很少有過。只有一次我偷著跑去小河里玩水,才惹得父親大發(fā)雷霆。
家后面有一條小河,這是夏天里孩子們的樂園。每當酷熱難耐時,我們就會瞞著大人跑到河里游泳。小河平時水不多,看上去清清淺淺,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可一旦上游下大雨大水就會突如其來,速度快得讓你根本反應不過來。
有一天中午天氣熱得像個火爐子,趁著父母下地沒回來,我經(jīng)不住誘惑就跑到河里。正玩得盡興,背后傳來父親暴跳如雷的叫喊,回頭一看父親黑著臉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太熱還是著急,身上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了……
原來他下地回來到處找不見我,就猜到我到河里來了。父親雖然處處遷就我,可在玩水這件事上絕對不姑息。
王義媽媽去世早,兄弟又多,家里很困難。不過他長得很帥,成績也非常好,上高中時和我同時分在朱祝和老師班上,而且同座。
那時候住校生每月要交十五斤大米,十五斤玉米,另外還要交三塊錢住宿費,五塊錢菜錢。王義沒錢交,可是離家又遠。他買了只特大號的飯盒,每天蒸一盒飯:中午吃一半,早晚吃剩下的一半。我與他同座,看不下去,中午的菜總是與他合吃,晚上也與他同睡。我本來一個人睡在上鋪,兩個人睡自然危險。有次我從床上掉下來摔折了手腕,在醫(yī)院看了十多塊錢,但我仍然與他同睡。
田剛同學坐在我們前邊,因為禿頭,所以常年戴一頂帽子。有一天王義特發(fā)奇想,在一張紙條上用毛筆寫上:此處不許小便,然后粘到他的帽子上。田剛當然不知道,課后帶著紙條到處亂走,同學們一見捧腹大笑!朱祝和老師看不下去,想幫他把紙條撕去,不料卻將他的帽子摘了下來。田剛是個頭頂害瘡腳底流膿的家伙,立即引得蒼蠅團團飛轉(zhuǎn)!他以為哪位同學跟他開玩笑,反手就給了朱老師一記耳光!朱老師是位好好先生,也沒有跟他計較。
我們學校外面有個果園,里邊長有桃子、杏子、梨等各種水果,經(jīng)常有學生晚上到里邊偷摘。承包果園的老吳報告校長之后,校長規(guī)定住校生晚上七點之后禁止外出,可還是有同學翻墻出去。
原來學校南墻邊有個垃圾堆,堆得有半人高,從垃圾堆上翻墻出去很容易!進來的時候,如果有人從里面拉一把,也不太費事。這天下了自修,王義實在餓得難受,叫我和他一起去偷桃子。我本來不想去,可是經(jīng)不住他的慫恿,最后還是一起去了。
進園之后,王義不知從哪里找來一根毛竹。他對著桃樹一頓亂敲,地上便掉了許多桃子。我倆裝了大半書包,然后凱旋而歸!
王義踩著我的肩頭進了校園,我將書包遞給他。正當他準備拉我進去時,我的領(lǐng)口卻被別人抓住了!
王義落荒而逃!我扭回頭一看,抓我領(lǐng)口的正是老吳!他象老鷹抓小雞似的將我提到門衛(wèi)室,門衛(wèi)立即報告校長。校長問了我的姓名、班級之后,讓我先回宿舍睡覺,明天再做處理。
我十分沮喪地回到宿舍,王義正在啃桃子呢!他拿了兩個給我,我哪里吃得下去?王義叮囑我千萬不能把他交出來!反正我一個人要被處分,兩個人同樣要被處分,何必拉他一起呢?我聽他說得有理,點頭同意了!那時候,被警告處分將被取消高考資格!王義見我點頭立即呼呼大睡,我卻一夜都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早,校長將我叫進辦公室。他問我還有一個同學是誰,我說不知道!校長說只要我把他交出來,兩個人寫個檢查,不給我們處分!我覺得他在騙人,無論如何也不肯說。校長向我拍桌子,我梗著脖子對他說:“您想怎樣就怎樣,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校長惱羞成怒,他氣急敗壞地將我們班主任叫來,當場宣布將我開除!并命令我立即離校,永遠不許再來!
我垂頭喪氣地到宿舍收拾東西。王義見我要走,一點也不難過,他十分高興地說:“你走了,正好我一個人睡!被子借給我吧,畢業(yè)后送給你!”看他高興的樣子,我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
因為被開除,我連畢業(yè)證都沒有!王義那年考取了南京化工大學。他后來一直沒有跟我聯(lián)系,被子也沒有還給我,當然這些都是小事。
早在上初中時,我與同村姑娘張玉霞便訂了親。回家不久,我倆便結(jié)婚了。
新婚之夜,本來應該是甜蜜而浪漫的時刻,可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卻對我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那天晚上,我和張玉霞躺在床上,滿懷期待地迎接新生活的開始。作為一個被開除的學生,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迎接婚姻的挑戰(zhàn)。
窗外的燈光映照著張玉霞的笑容。她的美麗令我心動,我深深愛著她。然而我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迷離,仿佛正在思考著什么。我溫柔地問道:“玉霞,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說嗎?”她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回答:“我心里有個小秘密,從來沒有告訴你。”
我感到一絲不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我鼓起勇氣說道:“我們以后就是夫妻了,你可以告訴我任何事情,我都理解。”張玉霞猶豫了一下,終于說出了她的秘密:“你考上高中后,我以為我們沒希望了,于是又找了一個朋友。”
我的心仿佛被重擊了一次,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婚前沒有透露的過去,讓我感到憤怒和失望。我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但內(nèi)心的痛苦無法抑制。
“結(jié)婚前你為什么要瞞著我呢?”我壓抑著怒火問道。張玉霞低下頭,淚水奪眶而出:“我怕你不肯原諒我,我怕你不要我。”她的聲音帶著哽咽。
我看著她顫抖的肩膀,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我愛她,我不能因為她的過去而否定她。我決定給她一個機會,試著理解和接受她的過去。
然而盡管我表面上選擇原諒張玉霞,但內(nèi)心的陰影卻無法消散。我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開始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我變得沉默寡言,對張玉霞的關(guān)心和愛意也逐漸淡漠了下來。
時間過去了幾個月,我們的婚姻陷入了僵局。每天我們都像陌生人一樣生活著,沒有了曾經(jīng)的溫暖和親密。我感到內(nèi)疚和悔恨,卻無法改變現(xiàn)實。
我跟馬成功同學訴說我的困擾。他也是一個婚姻失敗的人,他說:“人生就是這樣,沒有完美的婚姻。每個人都有過去,每個人都會犯錯誤。重要的是你是否能夠原諒和接受對方,并一起走過困難。”
這番話讓我警醒了。我意識到過去的錯誤并不代表未來的失敗。我不能讓妻子的過去束縛住我的選擇。
我開始主動和張玉霞交流,關(guān)心她的感受和需要。我告訴她我愛她,愿意接受她的過去。我希望我們能夠一起面對困難,共同成長。
漸漸地,我們重新找回了婚姻的溫暖和親密,我們也學會了放下過去的包袱,珍惜眼前的幸福。
第二年張玉霞生了一個女兒,取名朱亞紅。
女兒滿月那天,親朋好友都來祝賀。一位在如皋糧油廠當廠長的表叔勸我開個糧油店,他可以將米皮、麩子、食用油欠給我,年底結(jié)賬就行!
這不是無本生意嗎?我與玉霞立即同意了!我到鎮(zhèn)上租了一間房子,又到城里買了一輛電動三輪車,從此往返于如皋、楊莊之間,做起買賣糧油的生意。為了多掙點錢,我常常風雨無阻送貨上門!
雖然表叔將糧油欠給我,可農(nóng)戶同樣欠我的,也是年底給錢。我一天賣幾十塊錢。除去吃用開銷,也沒有多少余錢。
后來出了個笑話,村長張四江到店里買油,他帶的是十升的卡子,叫我裝滿,我就賣給他十升;他回去后過稱,只有八公斤。以后他逢人就說我不規(guī)矩,用的是八兩稱。村民們信以為真,以后都不到我的店里買糧買油了。糧油店從此關(guān)門大吉,我與玉霞都成了無業(yè)人員。
2005年9月,大女兒朱亞紅考取了南通職業(yè)大學,每年學雜費至少一萬!我將五千塊錢打到她的卡上,立即與張玉霞四處尋找工作。
這年十月,吳剛組織過一次同學聚會,人數(shù)不多。閑談時聽說王義大學畢業(yè)后分到無錫某化工廠,現(xiàn)在已經(jīng)當上經(jīng)理了!那家伙工資很高,在無錫買了車子房子。
我一聽喜出望外,忙問他手機號碼。吳剛告訴我后,同時將無錫喬翔汽車修配廠廠長單開華,無錫某消防器材公司總經(jīng)理田剛的手機號碼也給了我。后兩人上學時跟我接觸不多,我覺得不好意思聯(lián)系,不過保存一下也沒關(guān)系。
回家之后,我立即給王義打電話。王義一聽是我,忙問我在哪里發(fā)財,有沒有買車買房,我說沒有。他十分熱情地邀請我去無錫玩,說我去后一定請我吃飯洗澡卡拉Ok。
我現(xiàn)在哪有心事卡拉Ok啊,我只想盡快找份工作,女兒下學期的伙食費還沒有著落呢!
幾天后,我與張玉霞乘公交車來到無錫,下車時已是下午五點。我給王義打電話,王義聽說我在無錫,十分抱歉地說他正在北京出差,等他回來再跟我聯(lián)系。
我失望地掛上電話。玉霞連連怪我來之前不先聯(lián)系,否則也不會空跑一趟。
聽她埋怨心煩,我下意識地掏出手機,又給單開華打了一個電話。
聽說我是朱百戰(zhàn),單開華十分驚喜,忙問我在哪里?我說在無錫車站。單開華叫我站住別動,他二十分鐘準到!
大約一刻鐘左右,一輛黑色奔馳車停在身邊。單開華招呼我們上車,然后掉轉(zhuǎn)車頭,風馳電摯地向市內(nèi)方向開去。
單開華一邊開車一邊跟我聊天,他說本來答應人家晚上一起吃飯的;不過老同學來了,無論如何也要一起喝兩杯!
一會兒車子便到了一家名叫“太湖人家”的飯店門口,單開華領(lǐng)著我們進門。服務(wù)員點頭哈腰笑臉相迎,單開華視而不見昂然直入!
進入四樓包間,單開華向服務(wù)員伸出一根手指,服務(wù)員立即會意。我估計他叫服務(wù)員按一千塊錢標準上菜。
三個人坐下后,單開華也不跟我聊天;他撥了兩個電話,不知道打給誰,撥通后他只有一句話:“太湖人家402室,快點!”
一會兒田剛到了,他跟單開華肯定常聚,進來也不打招呼。看見我后楞了半晌,然后狠狠地給我一拳:“朱百戰(zhàn)!二十年了,還是一個鳥樣!以前沒手機、沒電腦,好多同學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現(xiàn)在好了,有手機,有Q號,一個電話就可以見面了!”
“田老板,你在跟誰講話?王某來遲,罰酒三杯!”一個熟悉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話音剛落,人也進了包廂。
這不是王義嗎?他不是去了北京嗎?單開華一個電話他就飛回無錫了?坐火箭也沒有這么快呀!王義見了我,一點也不感到尷尬。他見張玉霞旁邊位置空著,立即大咧咧地坐下,一邊喝酒一邊吹牛:
“單老板,我王某堂堂化工大學畢業(yè),混到現(xiàn)在還在人家手下打工。現(xiàn)在有錢就是爺,沒錢是孫子!借我八十萬,我開個制藥廠,保證一年收回本金!當然你幫了我,我不會忘記你的,我這個人最講信義最重感情了!”
“今天為朱百戰(zhàn)同學接風。你們以前不是同桌嗎!”單開華見王義開口借錢,立即岔開話題。
“是同桌,我還跟他一起偷過桃子呢!老朱今天是路過無錫,還是做什么生意呢?有機會幫幫兄弟我哦!”王義陰陽怪氣地說。
“我......我和老婆想到無錫打工,王總廠里要不要人呢?”我惶恐地問。
“暫時不要,要人我會通知你的!你手機號多少?”
我不是給他打過兩次電話嗎?原來他根本沒存!今天若不是單開華請我吃飯,他不會主動跟我聯(lián)系的。人奸不拆,我把手機號報了一遍。
“我們公司要女工,如果嫂子愿意的話,可以去做包裝,包吃住二千。”田剛說。
“行行行,二千不少了!我們在無錫沒地方住,明天去怎樣?”我問。
“行,明天我來接你們!你剛才把電話報給王總時,我也存下了。”
晚飯也不知吃了多久,飯后單開華提議打牌。吃了人家的,我也不好意思拒絕。四個人詐金花,十塊錢打底,一百元封頂。我坐王義下家。那家伙欺我沒錢,一看牌就上一百!我明知他不一定是大牌,可后面還有兩家,因此每次都不敢上錢,單打底我就輸了三百!有一次我摸了一對A,王義出一百,我跟,田剛也跟,單開華也跟!王義又出一百,我將牌扔了,田剛也扔了,單開華與王義開牌。單開華不過是一對3,而王義連一張花牌都沒有!
玉霞見我老是輸,建議斗地主。這可是我的長項,以前賣糧油時幾乎天天斗。王義說斗地主也行,五十塊錢一盤。我說五十就五十!我依然坐王義下家。我做地主時,他總是搶著要搶著回搶著出牌,結(jié)果我又輸了五百!
三個人走后,玉霞說王義太聰明了!單老板上廁所時,王義從他的錢堆上抽了三百,單老板一點也不知道。我做地主時,他經(jīng)常在桌下踢田剛的腳,讓他不要壓自己的牌。偷牌藏牌,別人根本看不出來。玉霞坐他旁邊,明明看見他摸牌時多牌或少牌,可是真正打時卻又不多不少。
我聽了十分不悅,同學之間玩玩,值得做小動作嗎?更讓我生氣的是我不在時他詢問玉霞的手機號、Q號,玉霞不好意思拒絕,也就告訴他了。后來他與玉霞是否聯(lián)系,我也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玉霞到田剛公司里上班去了。我不想回家,滿大街地尋找招工單位。玉霞公司里都是女工,我也不好住在那里。我天天住到車站旁邊的一家小旅館里,一天二十塊錢。
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天后我經(jīng)過一家化工廠時,只見門口貼著這樣一則招工啟事:
本廠招操作工數(shù)名,要求45周歲以下,男女不限,工資面議。有意者請到生產(chǎn)部報名。
我立即找到二樓生產(chǎn)部,負責招工的卻是老同學王義!幾天前他說廠里不要人,事實上卻在廣招。我在他心里還不如路人!
王義假惺惺地留我吃飯,我說不必了!出了廠門,我發(fā)誓以后再也不會跟他聯(lián)系了!
后來我到上海江南造船廠打工,玉霞就留在無錫。她說我同學都很好,經(jīng)常請她一起吃飯。
一晃過了三個月,元旦放假回家,玉霞也回來了。久別勝新婚,吃過晚飯玉霞到衛(wèi)生間洗澡,我在房里看電視。一會兒她的手機響了一聲,我拿起來一看,卻是王義發(fā)來的信息:
霞,吃飯了嗎?我想你!
想人家老婆干嘛?我繼續(xù)查看之前的信息,最前面一條這樣寫著:
親愛的玉霞你好!
德國詩人寫過一本小說《少年維持之煩惱》,我如今已非少年,此煩惱更難維持!你象嫦娥一般美麗,象花兒一樣迷人,腰似三春楊柳,臉如二月桃花;而老朱長得像八戒:面目依稀似鬼,身材仿佛如人,尖頭縮腦,瘦若干材......像你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會嫁給他呢?你嫁給他,就象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王義污辱我也罷了!玉霞的回復競?cè)皇沁@樣:
尊敬的王總您好!
小時候不懂事,婚姻都是父母包辦的,其實我一點都不愛他。我老公跟您相比,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您象天上的鳳凰,我老公就象烏鴉......
我一看簡直氣炸了肺,沖進浴室就給她兩記耳光!張玉霞莫名其妙,看了王義的信息后才知道理虧,一言不發(fā)地躺到床上睡了。我覺得自己也有責任,不應該把她一個人留在無錫。我向張玉霞認錯,保證既往不咎。張玉霞破涕為笑,摟著我又吻又親。她說王義長得像楊戩,可對人并沒有真心;我雖然長得象八戒,對她卻一往情深。聽了她的夸獎,我心里十分后悔剛才的粗暴,忙問她“還疼不?”
卻說田剛在無錫開了一家消防器材廠,也有門市部,生意很好。田剛做生意是個好手,干體力活卻是不行。他幾次要求我到他店里幫忙,工資開得也高。因為我已找到工作,所以沒去。
上海世博館開建之前,館址處居民及工廠搬遷期間,廠對面一家消防器材店處理滅火器。田剛店里賣一百、二百一只的,對面只賣十塊、二十塊。我打電話給田剛,田剛很高興,第二天開車來到上海。因為轎車小,他只買了幾十只。他說到上海應該我請客,同時也要請消防器材店老板,我一下子花了八百!
田剛回去后,王義打電話給我,說明天到上海來看我。雖然我對他十分反感,可畢竟是同學。告訴他地址后,歡迎他到上海玩!
第二天早上十點左右,王義告訴我他已到了我廠門口,我忙出去迎接。一見面他就問我田剛滅火器買的哪兒的。我向?qū)γ嫦榔鞑牡暌恢福骸熬唾I的那兒的!”王義鬼鬼祟祟地說:“我現(xiàn)在不在無錫化工廠里干了,我到田剛的店里打工!***開我工資很低。我想把這里的滅火器買回去自己賣,你可千萬不要跟他講啊!”
這不是惡意競爭嗎?做人怎么能這樣?我本想責備他幾句,車間主任打電話叫我干活,我只好回車間了。王義一個人到對面店里與老板洽談,也不知他們怎么談的。他打電話給我叫我請他吃飯,我袋里已經(jīng)沒有錢了,也沒有出去請他。
幾天后田剛開了一輛卡車來買滅火器,老板說已經(jīng)被人買走了!田剛并不知道是被王義買走的,我怕他們鬧矛盾,也就忍住沒說。田剛又叫我請他吃飯,我說沒有錢,要不你請我。他說上海是我的地盤,他不能喧賓奪主!我只好帶他去吃了一碗面條,這次也沒請消防器材店老板。
年底回家,聽說田剛開了多年的消防器材店關(guān)門大吉了!原來王義從上海買回滅火器后,并沒有與田剛分開單干。他將滅火器放在別處,自己仍在田剛店里打工。當客戶到他店里購買滅火器時,他叫客戶向自己買!田剛賣一百,他賣八十;田剛賣二百,他賣一百六!同樣的東西,客戶當然買便宜的!田剛的生意一落千丈,而且聲名狼籍。大家都認為他要價高,心太黑!其實除了上海的處理品進價低,他到南京進貨還是很貴的!
王義來店之前,田剛每月都有三萬多塊錢進賬;王義來后,一個生意也沒有了。他后來打聽到是王義在其中搞鬼,毫不猶豫地將他辭退了。王義一點也不生氣,他在田剛對面又開了一家消防器材總店,看見有人到田剛店里買東西他便招手。他的滅火器比田剛便宜,田剛還是沒有生意,于是不得不關(guān)門大吉。他對王義恨之入骨,王義毫不介意,看見他還是叫師父。
王義將上海的滅火器賣完,南京的批發(fā)價太貴,后來也關(guān)門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