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子是是在模仿柳青禾。
沈俸雪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原來如此,蕭景珩這是在試探她的反應。
派一個容貌酷似柳青禾的女子來他房中,看她會不會吃醋,會不會鬧事。
如果她表現出嫉妒或者憤怒,那就證明她對他動了真心。如果她無動于衷,那就證明她另有所圖。
好一個蕭景珩,心思倒是縝密。
可惜,他算錯了一點——她沈俸雪從來不是什么善茬,更不會按照他的預期來反應。
紅衣女子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沈俸雪重新回到床上,閉上眼睛。
明天,應該會更加精彩。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房間內。
蕭景珩微微睜開了眸子。
墨影走了進來:“主子,方才的那個姑娘,潮生已經送她回去了,這個張懷德倒是會做人,我們才到到晉陽地界,這個謝懷德便是將人給來了。”
“哼,庸脂俗粉罷了,也不過是東施效顰。”蕭景珩嗤之以鼻,方才那女子在他的面前,各種搔首弄姿的,他只是淡漠的望著那名女子,始終并未出聲。
那女子彈奏了一個時辰才被自己打發出去。
“主子,怕是這個謝懷德心中有鬼啊,送這名女主也是為了試探我們。”墨影推測道。
蕭景珩冷笑道:“這個謝懷德必然和這次的鹽案有關,傳聞他十分的清廉,這要是真的清廉必是身正不怕影子歪,為何又在這想要賄賂本王?豈非不打自招?”
翌日清晨,雨勢漸小。
沈俸雪早早起床,櫻桃正在收拾行李。
“姑娘,今日還要繼續趕路嗎?”櫻桃小聲詢問。
“嗯,應該快到晉陽了。”沈俸雪整理著衣裙,心中卻在盤算著昨夜的事。
蕭景珩派那個女子來試探她,可見他對自己還有疑慮。既然如此,那就讓他繼續疑慮下去吧。
她沈俸雪從來不急于澄清什么。
用過早膳,一行人重新上路。
馬車里,蕭景珩坐在對面,一言不發。
偶爾掀開車簾看向外面,神色淡漠。
沈俸雪也不主動搭話,只是靜靜看著窗外的景色。
約莫午時,車隊到達晉陽城外。
“爺,前面就是晉陽縣衙了。”潮生在外面稟報。
蕭景珩嗯了一聲:“直接去縣衙。”
晉陽縣衙門前早已站了一排官員,為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身材微胖,滿面紅光。
“下官張懷德,恭迎寧王殿下!”張懷德快步上前,深深一躬。
蕭景珩下了馬車,面無表情:“免禮。”
張懷德偷偷打量著蕭景珩,心中忐忑不安。這位寧王殿下的名聲他是聽說過的,殺伐決斷,手段狠辣。
這可不是個好惹的主。
“殿下一路辛苦,下官已經準備好酒席為殿下接風洗塵。”
“不必。”蕭景珩聲音冷淡,“直接說正事,鹽案查得如何了?”
張懷德臉色微變,連忙道:“回殿下,下官正在全力徹查,已經有了些眉目......”
“是嗎?”蕭景珩眼神一厲,“那就先去看看賬冊。”
“這......”張懷德為難道,“殿下,不如先歇息片刻,賬冊繁雜,需要時間整理......”
沈俸雪在馬車里聽得一清二楚。這個張懷德明顯心虛,蕭景珩要查賬冊,他卻百般推脫。
果然如蕭景珩所料,這人有問題。
“本王不喜歡等。”蕭景珩的聲音更冷了,“現在就去。”
張懷德額頭冒汗,只能硬著頭皮在前面引路。
沈俸雪這才下了馬車,跟在蕭景珩身后。
縣衙后堂,張懷德命人搬來一堆賬冊。
蕭景珩隨手翻了幾頁,眉頭微皺。
這些賬冊明顯有問題,字跡不一,日期錯亂,數目更是對不上。
“張大人,這就是你說的賬冊?”蕭景珩合上冊子,眼神冰冷。
“殿下,這......”張懷德支支吾吾,“可能是下面的人記錄有誤......”
“記錄有誤?”蕭景珩冷笑,“那真正的賬冊在哪里?”
張懷德臉色煞白,跪倒在地:“殿下明鑒,下官真的不知,只要這些賬目啊......”
“不知?”蕭景珩猛地起身,威壓頓時籠罩整個房間。
沈俸雪站在一旁,暗暗觀察著局面。
張懷德顯然是在拖延時間,想要銷毀證據。
而蕭景珩雖然察覺到了不對,但僅憑這些假賬冊,還不足以定罪張懷德。
但是他的心中幾乎已經有了定論,張懷德必然是那幕后作祟之人。
只是他和張懷德無冤無仇的,為何張懷德會盯著他的部下呢?
這次的私鹽一事必不是空穴來風。
李牧忠心耿耿,絕不可能背叛他。
但他派人暗中查探,發現所有證據鏈都完美無缺,查抄的私鹽船上有李牧的軍旗令箭,賬本上有他的親筆畫押,甚至有幾名被捕的副將指證李牧。
這是一個天衣無縫的死局,是有人在故意引誘李牧往里面跳。
蕭景珩看的這些賬目簡直頭昏眼花,根本就找不出什么眉目來。
心中更是有著一團火一樣蹭蹭直冒,他正準備發作,還一縷若有似無的玉蘭花香,如初春解凍的溪水,悄然無聲地鉆入他的鼻息。
蕭景珩心中的火,像是瞬間被澆滅了一半。
他眼前的光線似乎都被那只遞來茶盞的手吸引了。
那是一只完美無瑕的手,膚色瓷白,指節纖長,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透著健康的淡粉色。
它穩穩地托著一只天青色的汝窯茶盞,翠綠的茶湯在盞中微微晃動,映出對面女子沉靜如水的倒影。
蕭景珩的視線順著那皓白的手腕向上,掠過她素色衣衫也難掩的玲瓏曲線,最終定格在她的臉上。
她正微微低著頭,側臉的輪廓柔和而清晰。
為了吹涼茶水,瑩潤的腮幫子微微鼓起,長而濃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扇動,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王爺不妨出去走走,這位張大人既有意的隱瞞,想必這些賬目也只是混淆視聽,絕對不是真正的賬目。
不如出去走走親自到市場長看看這些鹽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俸雪抬起眼,一雙清亮的杏眸直視著他。
她的聲音清悅動聽,邏輯清晰,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眼下的困局和唯一的出路。
蕭景珩接過那盞清茶,指尖無意中觸碰到她微涼的指腹,一種細微的、酥麻的戰栗感從接觸點飛速竄起,直沖頭頂。
他喉頭微動,將那口被她吹涼的茶水一飲而盡。
茶水微涼,帶著一絲清苦后的回甘,如同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
他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方才她鼓著腮幫子吹氣的模樣,那纖長如鴉羽般的睫毛撲閃,瑩白的肌膚在昏暗的堂內仿佛會發光。
一股陌生的燥熱毫無預兆地從下腹升起,讓他慣于掌控一切的身體,第一次有了些許失控的跡象。
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