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將銀剪刀放在書桌中央,指尖反復摩挲著剪刀柄上那朵小巧的紙花雕刻。自從收到張婆婆寄來的包裹,這把剪刀就成了她夜里輾轉難眠時的慰藉——它曾是外婆剪紙的工具,剪過帶來咒怨的紙人,也剪過給她童年帶來歡樂的小兔子,如今握在手里,仿佛能觸到外婆留下的溫度。
這天傍晚,她接到陸承的電話,語氣帶著幾分凝重:“關于趙德山一家的身份,我們查到了新線索。他們不是普通村民,而是清末民初‘紙術世家’的后人,當年隱居到舊村,就是為了躲避仇家追殺。那個雕花木箱里,藏的可能是他們家族流傳下來的紙術秘典,據說能通過特殊剪紙術‘改命’,但代價極大。”
“代價?”林晚秋心頭一緊。
“根據查到的古籍記載,紙術秘典的‘改命之法’,需要以活人的‘命格’為引,二十七個紙人對應二十七個人,集齊后才能開啟秘典。當年趙德山偷走紙人,就是想私藏秘典,卻被紙術反噬而死。而沈文博失蹤前聯系的神秘人,很可能是另一個覬覦秘典的紙術傳人。”
掛了電話,林晚秋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往來的人群,突然想起外婆剪紙手記里的話:“紙術本是救人術,用來驅邪避災,卻被人心貪念變成了害人的咒。”她握緊銀剪刀,一個念頭在心里漸漸清晰——要徹底終結這場因紙術而起的禍事,不能只靠銷毀紙人,還要找到那本秘典,讓它不再落入惡人手中。
她再次聯系張婆婆,老人回憶起二十多年前的事:“你外婆臨終前,曾把一個木盒子交給我,說‘若有一天晚秋遇到危險,就把這個給她’。我一直忘了這事,直到前幾天整理舊物才找出來。”
第二天,林晚秋拿到了那個巴掌大的木盒,盒子上沒有花紋,只刻著一個“硯”字——那是外婆的閨名里的字。打開盒子,里面沒有秘典,只有一張泛黃的剪紙,剪的是一個女子手持剪刀,身邊圍著一群沒有貼名字的紙人,紙人腳下寫著一行小字:“心正,紙則善;心邪,紙則惡。”
剪紙背面,是外婆的字跡:“秘典藏于‘紙花盛開處’,唯有懂紙、惜紙之人,方能見之。”
“紙花盛開處”——林晚秋猛地想起老宅院子里那片白色的紙花。她立刻驅車前往老城區,新主人見她來,笑著迎上來:“你說這花怪不怪,昨天突然開得更艷了,還引來好多蝴蝶呢。”
林晚秋蹲在花叢前,看著花瓣上剪紙般的紋路,突然注意到花叢中央,有一朵花的花蕊是暗紅色的,像極了朱砂。她用銀剪刀輕輕撥開那朵花,泥土下竟埋著一個小小的鐵盒,盒身上刻著和趙德山家暗格一樣的朱砂花紋。
打開鐵盒,里面果然是一本線裝的《紙術秘典》,書頁泛黃,字跡卻清晰。她剛想把秘典收好,身后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轉身一看,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手里拿著一把匕首,眼神陰鷙:“把秘典給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男人正是陸承提到的“神秘人”,也是另一個紙術世家的后人。林晚秋握緊銀剪刀,后退一步:“紙術本是用來救人的,你卻想用來害人,就算拿到秘典,也只會像趙德山一樣被反噬。”
男人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黃紙,手指翻飛間,竟剪出一個拿著匕首的紙人,紙人落地瞬間,竟像活人一樣朝林晚秋撲來。林晚秋想起外婆剪紙時的手法,拿起桌上的紅紙,用銀剪刀快速裁剪,她沒有剪傷人的紙人,而是剪了一只展翅的雄鷹。
雄鷹剪紙落地,瞬間化作一道白光,沖向男人的紙人。兩道光影在空中纏斗,男人的紙人漸漸被白光吞噬,化作紙灰。男人見狀,急紅了眼,舉著匕首朝林晚秋沖來,卻在靠近她時,被銀剪刀散發的微弱白光彈開,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不可能!你的剪刀怎么會有靈力?”男人滿臉驚愕。
林晚秋看著他:“這不是靈力,是人心。我外婆用這把剪刀剪了一輩子紙,剪的是善意,是守護;而你剪的是貪念,是惡意。紙術的強弱,從來不在技巧,而在人心。”
這時,陸承帶著警察趕到,將男人制服。看著男人被帶走,林晚秋翻開《紙術秘典》,首頁寫著“慎用”二字。她沒有將秘典交給警方,而是當著陸承的面,用銀剪刀將秘典剪成碎片,和那些紙灰一起,埋在了紙花叢下。
“你這是……”陸承不解。
“秘典本身沒有錯,但它落在心懷貪念的人手里,只會帶來更多災禍。”林晚秋看著花叢,“外婆說,真正的紙術,不是改命,而是守住本心。這就夠了。”
離開老宅時,夕陽透過樹葉灑在紙花叢上,花瓣在風中輕輕搖曳,像無數只展翅的蝴蝶。林晚秋握著銀剪刀,突然停下腳步,從包里拿出一張素紙,剪了一朵小小的紙花,放在花叢邊。
她沒有回頭,腳步輕快地走向車子。后視鏡里,老宅的木門半掩著,仿佛能看到外婆坐在窗邊,手里拿著剪刀,嘴角帶著溫柔的笑。風從車窗吹進來,帶著紙花的清香,林晚秋知道,這場因紙而起的咒怨,終于在剪刀下畫上了句號,而外婆留下的“紙術”,不是秘典,不是咒語,而是那份藏在剪紙里的善意與守護,會像院子里的紙花一樣,永遠盛開在時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