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寒氣順著趙玄的黑袍往外滲,林晚秋握著骨劍的手微微發顫,師父臨終前只說過師弟趙玄早在十年前下山歷練時意外身故,怎么會以這副模樣出現在這里?“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你為什么要裝死?”她強壓下心頭的震驚,劍尖依舊對準趙玄的胸口。
趙玄低頭瞥了眼脖頸處的紙線,突然伸手將其拽斷,紙線落地的瞬間,化作一縷黑煙消散。“裝死?我不過是想活著逃出師門的‘詛咒’罷了。”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自嘲,目光掃過林晚秋手中的骨劍,“你以為師父給你的符紙、這柄骨劍,真的是用來幫你除詭的?”
林修遠的聲音從井口傳來,帶著幾分急促:“晚秋,小心!井底怨氣在往上漲!”話音未落,井底的水面突然開始翻騰,那些被符紙燒過的紙人灰燼竟重新凝聚,化作一個個模糊的紙人影子,朝著兩人圍攏過來。
趙玄卻像是沒看見般,從懷里掏出一個泛黃的小冊子,扔給林晚秋:“這是師父的手記,你自己看。”林晚秋伸手接住,借著骨劍的微光翻開,扉頁上赫然寫著“紙人咒·解”三個字。里面的字跡潦草,記錄著三十年前的事——當年師門先祖為求長生,煉制了一枚“紙人丹”,卻意外引來了詭物附身,為了壓制詭物,先祖設下“紙人咒”,以師門弟子的精血為引,將詭物困在朱家老宅的地脈深處。
“朱家不過是師門選的‘容器’。”趙玄的聲音冷了下來,“每二十年,就要有一名師門弟子用精血加固咒印,否則詭物就會沖破地脈,禍亂人間。十年前輪到我,我不想死,就假死逃了出來。”
林晚秋的心沉到了谷底,手記里最后一頁寫著,上一次加固咒印的是師父,而師父去世前,特意將符紙和骨劍交給她,字里行間都在暗示“下一個該是你了”。“師父知道你沒死?”她抬頭看向趙玄。
“他當然知道。”趙玄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在井底回蕩,帶著幾分瘋狂,“他不僅知道,還一直在利用你!你以為朱家的詭嬰、井里的紙人,是我搞的鬼?那都是師父臨終前布的局,他要逼你主動來井底,用你的精血完成最后一次咒印加固!”
話音剛落,井底的地脈突然開始震動,腳下的泥土裂開縫隙,一股黑色的怨氣從縫隙中噴涌而出,化作一只巨大的紙人手,朝著林晚秋抓來。林修遠的骨劍從井口飛落,正好插在紙人手前,劍氣將其逼退半步。“別信他的話!”林修遠的聲音穿透怨氣傳來,“他脖頸的紙線沒斷干凈,是被詭物操控了!”
林晚秋猛地看向趙玄,果然發現他耳后還藏著一小截紙線,正微微顫動。趙玄像是被戳穿了般,臉色驟變,眼神變得渾濁:“你逃不掉的……師門弟子,都得死在這咒印里……”他說著,突然朝著林晚秋撲來,雙手化作紙糊的利爪,指甲上還沾著黑色的怨氣。
林晚秋揮劍擋住,骨劍與利爪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她看著趙玄被詭物操控的模樣,心里又痛又怒——師父若真如他所說,為何要留下手記?若手記是真的,師父又為何要騙她?
就在這時,懷里的手記突然發燙,最后一頁空白處竟滲出紅色的字跡,是師父的筆跡:“晚秋,趙玄已被詭物侵蝕,勿信其言。咒印并非只能用精血加固,骨劍吸盡的怨氣,可化作破咒之力。切記,守住本心,勿被咒術反噬。”
林晚秋眼睛一亮,立刻握緊骨劍,朝著井底的怨氣核心沖去。趙玄在身后嘶吼著追趕,卻被林修遠擲下的符紙困住。骨劍插入怨氣最濃的地縫中,劍身瞬間爆發出耀眼的金光,那些黑色的怨氣像是找到了出口,瘋狂地朝著骨劍涌去,劍身的“噬魂”二字越來越亮,甚至透出幾分金色。
地脈的震動漸漸平息,紙人影子也隨之消散。趙玄癱倒在地,耳后的紙線徹底化作飛灰,眼神恢復了清明,只是臉色蒼白如紙:“我……我被詭物纏了十年,剛才說的話,半真半假……”
林晚秋拔出骨劍,劍身已從冷鐵色變成了淡金色,怨氣被盡數吸收。她看著趙玄,又看了眼手中的手記:“剩下的,你最好如實說來。”
趙玄苦笑一聲,緩緩開口:“師父確實想讓你加固咒印,但他也在找破咒之法。他知道我逃了,就故意放出消息,引我現身,想從我這里問出當年意外發現的‘破咒線索’……可惜,我被詭物纏得太久,早就記不清了。”
井口傳來林修遠的呼喊:“晚秋,怨氣散了,快上來!”林晚秋抬頭看向井口的光亮,握緊了手中的骨劍和手記。朱家的詭事看似暫歇,但師門與“紙人咒”的淵源,趙玄口中的“破咒線索”,還有師父留下的謎團,顯然都還沒結束。她縱身抓住繩索,朝著井口爬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管付出什么代價,都要徹底解開這纏了師門三代的“紙人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