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待會兒讓德明跟你去看看?”
陳慶余身體微微前傾,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討好。
剛剛陳巧翠吹的太過,好像江塵沒做什么,上山一趟就帶回來近百斤的魚獲。
陳慶余本就愛吃魚。
這金石潭的鰱魚,用豬油一煎,更是把他的饞蟲徹底勾了出來。
這兩年年景一年不勝一年,各家日子都緊巴。
偶爾能抓到魚,也大多換了糧。
陳慶余雖然愛吃魚,卻也很久沒嘗過魚味了。
所以聽了女兒的描述后,心里想著,江塵能在金石潭抓到魚。
那在長河村的河里,說不定也能找到魚群的位置呢?
也不用百多斤,十來斤就夠家中多兩道菜了。
江塵略一猶豫,說:“那待會兒我在村子里轉轉吧,但我主要也是看運氣,真看不準哪里有魚。”
陳慶余聽了,連聲道好,笑得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一團。
旁邊的王秀蘭嗔怪:“人家是客人,吃的飯自己做的不說,你還讓人家幫忙干活,好意思嗎?”
“這個……主要也是讓小塵在村子里轉轉玩玩,他平常來長河村也少。”
陳慶余咳了兩聲開口,“要是真能抓到魚,也讓小塵拿大頭。”
聽女兒說的天花亂墜,他怎么可能不起想法。
“就說的好聽。”王秀蘭主動起身給江塵夾菜。
“小塵,天寒地凍的,轉個什么勁,吃完在屋里坐會兒就行。”
江田在旁邊暗自嘆氣。
明明自己才是女婿,怎么一進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弟弟身上?
看來是真沒人信,捕魚也有他的一半功勞啊!
此時,里屋內。
楊桂榮嘴里嚼著,臉上卻是嫌惡:“這可是你讓我吃的,我一點都不想吃她帶來的東西。”
“行行行!你沒吃。”陳德明對媳婦也是沒轍,吃都吃了,還在這兒嘴硬。
“要不你自個端著吃,我出去坐會兒?”
“那我不吃了!”
“那我端走?”
“你敢!”
楊桂榮一把奪過陳德明手里的碗。
這精米飯,配上肉湯肉片。
一口下去魂都回來了,她哪里舍得放手。
又低聲問,“你說,江塵真有本事在金石潭抓到百多斤魚?”
“我看沒假,不然能給咱家拿這么多來?”
陳德明說,“我妹子心里念著爹娘,可要是家里日子不寬裕,也舍不得拿這么多東西過來啊。”
“那你說……咱們村外這河魚也不少,要是鑿個冰窟窿,抓的不比金石潭還多?”
楊桂榮眼睛發亮。
百多斤魚啊,那得吃多久。
“嗬嗬。”陳德明笑了笑,自顧自坐到床邊。“要是這么簡單,還輪得到我們?河面早被鑿滿窟窿了。”
“經驗豐富的老漁民能看水、看草,找地下網,就這,還得來回試幾次才能抓到魚。”
“結冰之后,再厲害的漁人也看不到水下。”
“鑿冰費神費力,又不是可以隨便丟一網試試的?我們去,怕是鑿了大半天冰窟窿,啥都落不到。”
楊桂榮捅了捅陳德明:“那你去問問江塵唄,讓他指點下位置?”
“咱家要是抓到那么多魚,不也能吃上肉了?”
“不去。”陳德明斷然搖頭,“人家還沒進門,你就攆人走,現在讓我去丟這個人?”
他指了指楊桂榮面前的碗,“你這啊,就叫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把人都得罪死了,還想讓人家給你指位置?”
縱然楊桂榮臉皮厚,此刻也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扭頭嘴硬道:“那我不是為了這個家?就咱們家里的糧食,夠他們來吃幾次的!”
“人家又不是來打秋風的,就算是,那也是我親妹子,真要過不下去了,我能不接濟?”
陳德明沉下臉,指著楊桂榮的頭:“我妹子說得沒錯,你呀,就是眼皮子淺。”
“就算江塵沒學會打獵的手藝,他爹腿好了,日子肯定也能好起來,你偏要得罪人。”
“行行行,就你是好人!”楊桂榮現在當然后悔,可也不想被指著鼻子罵。
“那你說怎么辦?要能抓到魚,咱們分他們一半,不就都有魚吃了?”
“人家現在不缺,不是我們分他們,是他們愿不愿意指點。”
陳德明也咬著嘴唇思索,說他不饞,那是假的。
就算他不饞,家里還有娃娃和爹娘呢。
“這樣,你出去道個歉,說點好話,我再跟江塵說道,說不定還有戲。”
“不成。”楊桂榮搖頭。
本來感覺有希望的陳德明,表情一冷。
哼了聲,從床邊站起來:“那算了,你連句軟話都不肯說,還想讓人家給你指點?”
本來他就不好意思去求妹妹,現在媳婦還死不肯彎腰,那就是一點可能沒有了。
“別急啊。”楊桂榮扯住了陳德明的衣服:“你妹子那小心眼,我認錯有什么用?要不……你打我一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