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書宜給兩個孩子的床又鋪了層褥子,睡前還給他們泡了腳才睡。
別看白天他們玩得滿頭大汗的,到了晚上盛京就冷得徹底了。
這只是個普通的宅子,沒有傳說中的地火龍。
再冷下去,就只能日夜燒炭了。
程書宜走到大門口,朝巷子口看。
裴琰禮傍晚去宮里,到現在都沒回來。
也不知道宮里怎么樣了?
她只等了一會兒,風太大了就掩門回房去等著。
半夜,初冬的雨下下來了。
程書宜下床去隔壁兩個孩子的房間,摸了摸他們的腳,又把門窗關嚴實了才放心。
剛從孩子房中出來,大門就開了。
裴琰禮披著宮里的斗篷,牽馬進門,雨打濕了他身前的衣裳和雙腿。
看到程書宜,他先是瞥了眼孩子廂房的窗,見屋子里沒點燈,便知孩子應該是睡下了。
他輕聲開口:“怎么起來了?外頭冷,快回房中暖暖吧。”
裴琰禮冒雨回家,雙手雙腳都凍得僵硬。
他都是咬牙扛著。
也不舍得程書宜待在外面吹冷風。
“宮里沒事吧?”程書宜抱緊胳膊問。
可千萬別出現什么改朝換代的事兒啊!
裴琰禮拴好馬,給馬丟了捆干草料,拍拍手朝程書宜走去。
“沒事兒,皇上就是鬧小脾氣了,過幾天就好。”裴琰禮說:“本王去燒水洗澡,順便給你泡壺熱茶吧。”
沒有炭火,程書宜在書桌前根本待不住。
她跑到床上,把腳伸到被子里等著。
窗外的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雨水沿著瓦片滴到院子里,滴答滴答的聲音很好聽。
干燥的北風因為這場雨變得濕潤清冷,待在被子里舒服極了。
裴琰禮簡單洗了個澡,提著一壺熱茶到程書宜房中來。
開門看到程書宜已經躺到床上,只露出一顆腦袋,他笑了笑:“還喝茶嗎?”
他怕她冷,特地燒了壺茶給她暖暖。
她倒好,已經躺被子里了。
“不喝了,免得一會兒還要起夜。”
程書宜坐起來,把被子拽到脖子下,“皇上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情鬧脾氣?他經常這樣鬧著要出家嗎?”
傍晚裴琰禮和莫霄的對話,聽起來皇上好像經常鬧著要出家。
而且似乎每一次都是裴琰禮去哄,那位才肯消停。
程書宜很好奇他們的君臣關系。
裴琰禮給自己倒了杯茶,一臉無奈,“皇上性子溫良單純,一心為民,登基以來沒犯過什么大錯。”
“這次燕王叛朝、貢院事變,不僅害了無辜書生的性命,還缺了北疆將士的糧草,皇上自責不安,把一切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覺得自己當不好這個皇帝,愧對萬民與將士,吵著要讓賢。”
程書宜真誠道:“聽起來,皇上是個好天子啊。”
溫良單純、一心為民,還擅長反省。
這已經打敗八成皇帝了。
裴琰禮放下茶杯,“仲儀確實是位好皇帝,就是不太自信,心慈手軟。”
仲儀是盛弘的字。
除了裴琰禮之外,也就先皇和太后敢直呼他的字。
“這些年若不是有本王在朝中替他坐鎮,莫霄替他鎮守邊疆,這天下哪能這般太平?”
裴琰禮說話間已經掀開程書宜的被子鉆進去,將她摟在懷中一同躺下。
他的手搭在她腰上,狀似無意地替她揉捏。
“仲儀是把自己繃得太緊了,過些日子就好了。”
皇帝的壓力不小,肩負國之大任。
盛弘說到底也是凡人一個,也有崩潰的時候。
他和莫霄本來打算明日陪皇上到城外狩獵,放松放松心情,整日待在那皇宮大院,會悶出毛病的。
只是不知,今晚這場雨何時能停?
裴琰禮的腦袋越埋越深,腰上的那只手慢慢發力。
脖子上突然貼過來一道溫熱的柔軟,程書宜瞬間清醒。
裴琰禮親昵地蹭了蹭她,笑道:“你怎么也把自己繃得那么僵,本王很可怕嗎?”
懷里的人又小又嬌,有什么反應他都能感知到。
腰上的大手在一步步加重、試探,裴琰禮問她:“這樣的力道,疼嗎?”
他剛才一直在給她揉腰,程書宜以為他問的是揉腰的力道。
便搖了搖頭,“不疼。”
裴琰禮掐緊一處不動,整只手都在用力,“那這樣呢?”
程書宜還是搖頭。
頭頂傳來一陣滿意的輕笑,“不疼便好,這個力道本王記住了。”
記住什么?
程書宜開始聽不懂裴琰禮在說什么了。
難道不是在說揉腰的事兒?
程書宜想問,裴琰禮的手就換了個位置,將她的胳膊擰到背后鉗住。
“書宜,試試掙脫本王。”
這次,程書宜可以確定,他說的根本不是揉腰的事!
“你想做什么!”她猜到幾分,臉不可控制的紅了。
裴琰禮扳過她的身子,讓她背對著他。
雙手被他反剪在身后,高大的身子壓過來,她就動彈不得。
裴琰禮占有欲極強且魅惑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本王在想,如何能不傷到你,你又能承受本王幾分。”
該死的!
都怪趙寧之前說他有癮疾的那些話,害他變得猶猶豫豫,生怕下手沒輕沒重。
于是才有了現在這番試探。
裴琰禮以為是試探,他可以控制。
卻還是低估了身體對她的渴望。
“書宜……”身后的人似乎很難受,想貼她更緊又不敢,“幫幫本王吧,你這張嘴,好聽極了……”
“孟浪登徒子!”
這句話不是程書宜罵的。
是裴琰禮突然清醒,自己罵自己。
他又想起六年半之前的那一幕,腦海中不斷回響她的聲音。
裴琰禮松開她平躺在一旁,被子掀去大半,只蓋住腰際,欲蓋彌彰。
濕冷的空氣將他吹得清醒,窗外的雨下得越來越大了,似乎什么聲音都可以被雨聲掩蓋一樣。
但房中卻是安靜的。
程書宜獲得自由,揉了揉麻掉的手腕,“奇怪,你真的不會溫柔嗎?”
難以置信。
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輕重?
裴琰禮還燥著,他相當坦誠:“本王不喜輕,喜重。”
他扭頭,目光如林中野獸掠食時,透著兇光在凝視她。
“書宜,更疼……便會更刻骨。”
他就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