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石者,天地靈蘊靈氣凝萃之結晶也。
其種類不少,有玉有礦,還有由上古時的樹木骨骸所演變形成的炭玉,當中蘊含著天地靈氣。
而天地靈氣,乃是修仙者渡劫長生的根源之所在。
方束現在,便是虧空的肉身,感應到了靈石當中的靈氣,不由自主的就生出渴求,希望能夠將之服食入體,修復肉身。
他反復摩挲著手中這塊靈石,頓覺沉甸甸。
其心神一個恍惚,就好似回到了當初在亂葬崗中,聽那黃鼠狼講授修行時的狀態。
但是方束并沒有去汲取靈石當中的靈氣,他強忍著沖動,重新用朱砂黃紙將之包裹住,系緊了,防止其靈氣外泄。
二舅看著這一幕,面色依舊是笑吟吟的,并以目光示意,似乎是在說:“怎的不試試,汲取幾絲靈氣嘗嘗?”
方束長吐出一口熱氣,沉聲回應:
“靈石之物何等寶貴,二舅能夠將之換回來,想必是費了不少功夫。
我豈能貪圖一絲,壞了此物的品相。”
二舅聽見這話,目中異色泛起,狠狠拍了拍方束的肩膀。
只見二舅伸手一翻,又從袖子當中,取出了一只藥瓶,讓方束打開。
頓時,一股濃烈異香的藥材氣息,從瓶子當中透出。
方束聞見后,頓覺周身的氣血旺盛了幾分,肉身也是生出蠢蠢欲動之意。
隨即,二舅便書寫了一番,介紹了手中這丹藥,以及它又和靈石有何區別。
原來這丹藥喚作“養精丸”,乃是以廬山中的猛虎、熊羆等猛獸之精血,混同人參、鹿肉、腎精草等大補燥性之物,煉制而成的丹藥。
其一瓶,便值得三百錢,即常人賣血一月,只能換回來一瓶,一瓶又只有十顆。
服用這等藥丸,三日一次,勉強能足夠方束一月所用。
而其藥效,則是能夠滋精養血,修補服藥者的肉身虧空,并且幫助在道館中修煉時,拿捏氣血,提升修煉的效率。
“靈氣一物,服之亦能提升修煉效率,但是其利用率和根骨相關。
我等都是凡種,并無靈根,運用靈氣修煉,不甚劃得來。遠不如吐納天地中逸散的靈氣,或是采摘早晚的霞光、夜間月華種種……”
二舅還奮筆疾書,介紹著:
“而丹藥一物,如這養精丸,其藥效固定,雖消化吸收也和根骨有關,但下限頗高,乃是我等修煉首選的輔助之物。在道館中修煉,不可不用。
若是入了道館,但凡有機會能獲得類似丹藥,絕不容錯過。我也會替你準備所需。”
方束看完,認真的點了點頭:
“曉得了。”
當即的,他就在二舅的看護之下,服用了一粒養精丸試試。
此藥入體,他頓覺好似冬日吃了一碗熱粥似的,渾身暖洋洋的,就連腳跟都是如此。
下意識的,方束便運用起了攝月呼吸法,其口鼻間的氣息出入,頓時都滾燙,而體內那一顆藥丸的藥效,也迅速化開。
等到他再睜開眼睛時,頓覺精神振奮,肉身充滿了活力。
他心間暗暗一呼道箓,便發現自己的壽命上限,頓時又恢復了一年,折壽的程度也更淺!
“此藥甚好。”方束吐聲道。
二舅見他一副頗有收獲的樣子,臉上笑意更甚,隨即又寫:
“養精丸還只是道觀修習仙功,最常用的丹藥罷了,不足為奇。
日后二舅,定給你捎來更為上等的丹藥。”
方束的面上也咧嘴笑起。
驚喜還沒有完。
二舅將丹藥掏出后,忽地又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卷灰色狐皮,吹了吹之后,交還給了方束。
此物正是方束煉制的狐皮法器,現在物歸原主。
這可就讓方束驚奇了,二舅居然沒有將狐皮賣掉,便置辦了一塊靈石作為束脩,還多弄了一瓶丹藥。
細細一問,他才知道二舅是在坊市外的“妖市”當中,蹲守了三天兩夜。
其先是將虎皮和口腹秘劍術的原本,賣了換錢,然后又將虎皮上附帶的腦漿制皮術給臨摹下來,只當做制皮的手藝去賣,又兜售了幾份。
這制皮小術不涉及秘文,所以能如此,但價錢也不高。
最后,二舅蹲到了一個走運的黑礦小妖,便從對方手中換得了這塊靈石,還余下三四百符錢,就返回坊市當中順手買了丹藥。
介紹到這里,二舅忽然告誡了方束一番:
“切記,丹藥此物,不可胡亂購買,最好是只在坊市老店中購入。
若是不得已的從旁人手中換購了,必須得請人查驗一番后,方才能服用。”
“是,二舅!”
面對二舅的諸多教導,方束點頭不已,頓覺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當天,兩人詳談入夜。
直到在二舅的催促下,這才停話就寢。
躺下之前,兩人還特意的取水,互相搓洗了一遍,方便第二天就去道館中拜師學法。
…………………………
翌日清晨。
方束身著一席嶄新道袍,頭上插著根木簪,雖然樣式簡單,但是自帶一股勃勃生機,少年感極佳。
他的二舅也是搓著手,竟然比他還要興奮,其率先走出紙屋,然后催促著他,活像是初次要送孩子去學堂的家長。
兩人都出了門,旁邊忽然響起調侃聲:
“哎喲!稀奇啊,余老二你這是賭回本,發了財?
難得起這么早,還洗漱了似的。”
是隔壁的竇姓奶娘,她正挽起兩袖,露出白生生的兩臂,提著個尿罐子,一邊說著,一邊撅著身子,往溝渠中潑去,騷氣驚人。
舅甥倆的目光,聞言不由的就都落在那竇姓奶娘的身子上,上下打量。
二舅笑而不語,方束愣了愣,則是拱手見禮。
打過招呼后,沒細聊,他倆就沿著溝渠,繼續往坊市深處走去。
就在方束快要走出紙坊時,他的余光忽然瞧見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那人低著頭,雙手壓在小腹上,小步走著。
在她的旁邊,則是有個濃妝艷抹的大姐,口中喋喋不休:
“蘇妹子,姐姐和你說呀,別覺得晦氣。雖然那家的兒子就要死了,但那不還沒死嘛?
等你一嫁過去,他死了,你既不用伺候他,還能吃他家的、喝他家的。多好的福氣啊!”
濃妝大姐繼續:“等那男的死了,家里也就一個老貨,難道你還降不了那老貨?隨便再養那老的幾年,送個終,就能在這牯嶺鎮扎下根了!
你我是體己姐妹,我也不瞞你,其實那家人就是想找個干凈人兒,來送送終,你待會耐心些、好好表現……”
似乎是瞧見有人路過,濃妝大姐下意識的將聲音壓低,似是怕這好事外泄了。
而方束仔細瞧了兩眼,發現低頭那女子,正是同船上岸的蘇琴高!
他看著臉上帶著羞意的蘇琴高,發現此女雖然面上忐忑,但是也充斥著一股對于未來生活的期待和向往。
方束收回了目光,他也是面色期待,大踏步的朝著坊市走去。
很好!
蘇琴高沒有入妓館而是找到個人家托身,他方束則是要拜入道館中,
兩人都是有著光明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