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頂層的空氣還飄著昨晚翻糖的甜膩,于玲指尖敲鍵盤的節奏卻輕快得像在跳舞。桌角那個寶貝銀色保溫杯空了,杯口還黏著點紅糖印子。
嗡——
手機一震。
發件人:粘人精。
內容:「董事長大人,晚上賞臉吃個飯?車庫等你。」 附帶一只柴犬瘋狂打滾的沙雕表情包。
于玲噗嗤笑出聲。昨晚廚房那場“翻糖核爆”的硝煙味兒還沒散干凈呢,趙辰那張沾滿五顏六色糖霜、生無可戀的臉還在眼前晃悠。這家伙,倒是越挫越勇?她指尖飛動:
「地點?預算?趙大廚這次瞄準誰家廚房了?」 發送。嘴角翹著壞笑。
叮!秒回。
「保密!碗我洗!等我!」 字里行間透著破釜沉舟的豪氣。
于玲笑著把手機丟一邊,指尖蹭過空杯壁。顧芊芊那些“螻蟻”、“不配”的毒刺,被昨晚那塊齁死人的翻糖蛋糕和這條“洗碗保證”砸得稀碎。
她有點好奇,這笨狐貍今晚又要披著哪張“朋友”的皮,帶她去哪兒“蹭吃蹭喝”。
專屬電梯門一開,車庫冷氣撲面而來。于玲抱著保溫杯剛踏出來,目光就被釘住了。
趙辰斜倚在他那輛看著低調實則貴死的車邊。嚯!人模狗樣!
一身深灰色暗格紋西裝,剪裁服帖得像長在身上,燈光一打,面料流淌著低調的暗光。里頭白襯衫領口隨意敞著顆扣子,金絲眼鏡一戴,那股子“精英下班約會”的裝逼范兒拿捏得死死的。
看見她,立馬站得筆直,臉上堆起“溫良恭儉讓”的假笑,快步迎上來,極其自然地順走了她懷里的保溫杯。
“于董辛苦!”他聲音輕快,眼神卻像探照燈,在她臉上掃了一圈,精準捕捉到那絲工作留下的倦意,“帶你去個……犒勞五臟廟的寶地!”
于玲任由他拿走杯子,目光在他這身“斥巨資打造的普通職員”行頭上溜了一圈,挑眉:“犒勞?趙先生最近簽了個銀河系大單?獎金夠霍霍了?” 揶揄味兒十足。
趙辰耳根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強裝鎮定地晃了晃保溫杯:
“獎金?咳…下個月呢!不過…朋友給力,有內部通道!” 他一邊嘴硬,一邊極其紳士地拉開副駕車門,動作熟練得像酒店門童。
“朋友?”于玲坐進去,安全帶咔噠一聲扣好,側頭看著他也坐進來,眼底笑意了然,“又是哪個‘神通廣大’的朋友?上次是律師,上上次是商場抽獎專員……這次,是廚子?” 精準點殺。
趙辰握著方向盤的手明顯一緊,車子平穩滑出車庫,匯入傍晚的車河。他清了清嗓子,語氣帶著點被戳穿的虛和強撐的理直氣壯:
“咳…差不多吧。老板…算半個熟人。新店試水,拉幾個老顧客去當小白鼠。” 他刻意加重了“試菜”和“小白鼠”,仿佛即將奔赴的是樓下面館。
于玲抱著胳膊,看窗外流光溢彩。暖黃路燈的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跳舞。她忽然悠悠開口,帶著點慵懶的戲謔:
“趙先生,你這位‘廚子朋友’……該不會又姓顧吧?”她指尖點了點自己臉頰,“我可不想吃著吃著,被人用82年的拉菲洗臉。” 精準狙擊顧芊芊黑歷史。
咔嚓!
趙辰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瞬間泛白!一股子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戾氣“轟”地從他身上炸開,車廂溫度驟降十度!
但那寒氣來得快去得更快。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把那點翻涌的殺意摁回去,側過頭看向于玲時,眼神已經溫軟得像無害的兔子,甚至還帶了點安撫的笑意:
“放心,”聲音低沉篤定,每個字都像砸在鐵板上,“姓顧的,連那家店門口的螞蟻都踩不著。” 平淡,卻帶著碾碎一切威脅的絕對力量。
于玲看著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冰冷和此刻的篤定,心頭暖烘烘的。她不再問,目光投向窗外。
車子七拐八繞,鉆進了海城最神秘、樹比樓高的頂級私區。梧桐遮天蔽日,高墻大院沉默矗立,路燈都透著股“閑人免進”的貴氣。
最終,車子停在一扇低調得快隱形的黑鐵大門前。沒招牌,沒霓虹,只有爬滿藤蔓的石頭上刻著一個孤傲的「M」。
趙辰降下車窗,對著門旁一個不起眼的小黑點隨意點了下頭。沉重的鐵門無聲滑開,像怪獸的嘴。車子駛入,門在身后合攏,瞬間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門內,曲徑通幽,黑卵石鋪路,盡頭是座漂浮在水上的玻璃盒子,禪意十足。一個穿著藏青繡花旗袍、氣質靜得像水的女人早已候著,看見趙辰下車,立刻九十度鞠躬:
“趙先生,于小姐,歡迎光臨暮合。主廚恭候多時。” 姿態恭敬得像迎接帝王。
暮合?于玲心頭一跳。是那家傳說中主廚脾氣比本事還大、只伺候超級VIP的味覺神殿?趙辰的“廚子朋友”是這兒老板?
她不動聲色瞥了眼趙辰。這貨正一臉“蹭飯成功”的熟絡,對旗袍女點頭:“麻煩。” 繞過來給她開門,手還“不經意”地虛扶了下她的腰,指尖熱度透過薄衫。
穿過一扇沉甸甸的原木巨門,于玲差點被眼前的“靜”閃了腰。
沒有土豪金,沒有水晶燈。空間被巧妙分割成一個個“小洞天”,深色柚木地板,灰泥墻,光線像月光一樣從四面八方漫出來,溫柔得要命。空氣里只有若有若無的尺八聲,靜得能聽見自己心跳。
一個穿著雪白棉麻廚師服、氣場沉靜的中年男人立在最深處的水邊“茶寮”旁,看見他們,立刻大步迎上,腰彎得比旗袍女還低:
“趙先生!于小姐!大駕光臨,松尾之幸!” 中文帶點法語腔,目光在于玲身上停駐,欣賞毫不掩飾,“久仰于小姐風采,今日得見,名不虛傳!” 松尾健一郎!那個傳說中把米其林評委懟出門的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