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回府后,徑直奔向廚房,將搜刮來的藥材全部鋪開,親自稱量、配伍。肖嬤嬤和肖飛雨幾次上前想搭把手,都被他揮手攔下:“你們去照顧玥兒,這里有我就行。”
他動作雖略顯笨拙,卻格外認真,每一味藥材的分量都反復掂量,生怕出了差錯。爐火跳動著,映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柔和了幾分。
肖嬤嬤見插不上手,便回了印月苑陪司徒玥,肖飛雨則守在廚房門口,目光時不時掃過將軍的動作, 雖說他是玥兒的親生父親,可她的職責是保護司徒玥,在她看來,除了二皇子,任何人都得防著,哪怕是這位手握重兵的大將軍。
將軍一邊攪動著藥罐里的湯藥,一邊在心里默默念叨:「以前總忙著打仗,沒好好陪過玥兒,她病成這樣,做爹的心里又痛又悔,卻沒為她做過什么。今日親自取藥、熬藥,只盼老天能可憐可憐我,讓玥兒的病趕緊好起來。」
司徒玥送走二皇子沒多久,就聽聞將軍回來了。她本想去看看父親,可聽肖嬤嬤說,將軍為了給她尋藥,竟在太醫院鬧了一場,此刻又在廚房親自為她熬藥,心頭瞬間涌上一股暖流,感動得眼眶發熱。
她從未體會過父愛,也不敢對此有任何奢望。她曾以為,只要父親能為她買一樣小東西,或是摸摸她的頭說句 “真乖”,就已是天大的幸福, 對于一個打出生就沒見過父親的人來說,這些簡單的溫暖,已是遙不可及的愿望。
不知過了多久,將軍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進印月苑,小心翼翼地將碗放在床邊,又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遞到司徒玥嘴邊,肖飛雨在一旁微微點頭,示意藥沒問題。
司徒玥強忍著淚水,一口一口地喝著父親遞來的湯藥。苦澀的藥味在舌尖蔓延,可她心里卻甜得發顫,那些積壓了多年的委屈與渴望,此刻化作淚水,在心底匯成一片汪洋。
“藥有點苦,” 將軍的聲音格外溫柔,“玥兒要是怕苦,我備了蜜餞,喝完藥就吃一顆。” 說著,便捏起一顆晶瑩的蜜餞,塞進她嘴里。
甜絲絲的味道在口中化開,司徒玥再也忍不住,猛地撲進將軍懷里,放聲大哭:“爹爹,玥兒想你……”
將軍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她,急道:“哎呀,玥兒這是怎么了?是不是藥太苦?還是哪里不舒服?我這就去找諸葛神醫再給你瞧瞧!” 他滿臉急切,手忙腳亂的樣子,讓司徒玥心里的感動更甚。
她吸了吸鼻子,平復了一下情緒,抬起一雙閃著淚光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將軍:“玥兒不想爹爹離開,爹爹一直陪著玥兒好不好?”
將軍哪舍得拒絕,忙道:“好,爹永遠不離開你。” 說著,將她抱得更緊了。
司徒玥在他懷里哭累了,漸漸睡了過去。將軍輕輕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又囑咐肖嬤嬤和肖飛雨好生照看,還特意交代:“剩下的人參還能熬十余次左右的藥,要是不夠,我還備了一根百年人參。” 他把藥方和人參交給肖嬤嬤,來回叮囑了好幾遍,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一月后,將軍回府已過了一個多月,柳姨娘三母女也終于解禁了。
柳姨娘在房里踱來踱去,眼中閃著怨毒的光:「總算重見天日了!司徒玥那個臭丫頭,竟敢讓我們母女禁足這么久,這回定要讓她萬劫不復,再也翻不了身!」
解禁第一天,將軍便讓人把柳姨娘、司徒玥、司徒霜、司徒雨都叫到飯廳,說是要吃頓小團圓飯。
司徒玥是最后一個到的。她依舊戴著面紗,烏黑如泉的長發在指間滑動,一絡絡地盤成發髻,用一支玉釵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在鬢間劃出優美的弧線。她未描眉卻自帶黛色,腕間的珊瑚鏈與紅玉鐲相映成趣,緋紅的珠鏈纏在芊芊玉手上,白的如雪,紅的如火。一身明黃色羅裙裹著裊娜的身段,腰間系著一條翠色絲帶,更襯得她身姿窈窕,楚楚動人。
飯廳里的人都看呆了,誰也沒想到,司徒玥稍一打扮,竟美得如此扣人心弦。
將軍最先回過神,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今天我的玥兒真是太美了!快過來,到爹爹這邊坐。你的臉好些了嗎?”
司徒玥走到他身邊坐下,柔聲回道:“爹爹,玥兒的病全好了,臉上的膿包也消了。多虧了爹爹帶回的千年人參,還要謝謝爹爹關心。”
她心里暗暗感嘆,若不是前幾日二皇子跑來告訴她,父親為了給她治病,竟進宮 “搶” 了皇帝的寶貝千年人參,她還不知道這份父愛竟如此厚重。
那人參是西夏皇帝進貢的珍品,整個神月大陸僅此一株,大半都被父親搶了回來。也正是這千年人參的奇效,讓皮膚對凝雪玉脂膏的吸收更好,藥效翻倍,本需幾個月才能痊愈的臉,不出一個月就恢復如初了。
將軍聞言,眼中滿是期待:“快讓爹爹看看。”
司徒玥沒有推脫,緩緩抬手,取下了臉上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