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薄霧尚未散盡,二皇子便親自登門,將諸葛清風擬好的藥方交到司徒將軍手中。
將軍接過那張泛黃的宣紙,指尖撫過上面遒勁的字跡,沒有絲毫猶豫,便吩咐下人備馬 。
他沒有叫府里的人去抓藥,而是決定親自跑一趟。畢竟是馳騁沙場多年的老將,辨藥識材的本事不比藥鋪掌柜差,哪些藥材成色好,哪些藥性足,他一眼便能瞧出。女兒的藥,容不得半點馬虎,只有親力親為,他才能徹底放心。
就說藥方里用作藥引的人參,尋常藥鋪里那些年份不足的小人參,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騎著馬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最后徑直去了最大的藥材行,從掌柜手里高價換來了一根百年野山參。那參須完整,參體飽滿,斷面呈琥珀色,隱隱透著光澤,一看便知是珍品。將軍小心翼翼地用錦盒裝好,又對照藥方仔細挑了其他藥材,每一味都反復查驗,確認無誤后才轉身回府。
將軍離開后,二皇子便徑直往印月苑走去。
司徒府里,柳姨娘和兩位庶女雖還在禁足,卻早聽說二皇子來了,一個個心癢難耐。她們扒著院墻上的縫隙往外瞧,心里打著各自的算盤 ,不管二皇子是不是傳聞中的病秧子,終究是皇子身份,若是能當上二皇妃,即便早幾年守寡也值了。
雖說他已和司徒玥訂下婚約,可凡事都有變數,總得試試才甘心。可眼看著二皇子的身影拐進了印月苑的方向,她們只能在院子里急得直跺腳,卻半點法子也沒有。
二皇子走進印月苑時,正瞧見司徒玥站在廊下看花。她身著一襲水藍色抹胸襦裙,裙擺上用銀線淺繡著幾枝桃花,花瓣脈絡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要飄落;外罩一件月白色輕紗褂子,微風拂過,紗衣輕揚,露出皓腕上一只古樸的羊脂玉鐲,溫潤的光澤襯得肌膚愈發瑩白。腰間系著一根水綠色同心結,袖邊搭著一條黛色水紗,上面鑲著繁復華美的金色花紋,雖精致卻不張揚。
她身材高挑纖細,一頭青絲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發間插著幾支玲瓏玉釵,釵頭的珍珠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折射出細碎的光。一雙漆黑的眸子,眼波流轉間,透著幾分深不可測,既有著少女的清麗,又帶著一絲沉穩的溫婉,讓人見之難忘。
司徒玥見二皇子來了,連忙轉身行禮:“玥兒見過二皇子?!?她微微抬頭,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
二皇子身著冰藍色的上好絲綢,衣擺處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雪白的滾邊與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腰間系著一條玉帶,手里拿著一把象牙折扇,整個人透著一股溫潤如玉的氣質。他的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高挺的鼻子下,厚薄適中的紅唇正漾著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
東方辰連忙上前扶起她,笑道:“此處只有你我二人,無需多禮。”
司徒玥見他如此隨性,也不再拘謹,側身請他進屋休息。二皇子剛坐下,便從袖中取出一個精致的梨花木小盒,遞到她面前:“清風已把你的情況告訴我了,他特意囑咐我將這藥給你?!?/p>
他頓了頓,眼中帶著幾分笑意:“這藥叫‘凝雪玉脂膏’,是用天山雪蓮經冷制七七四十九天煉成的,十分難得。之前我向他求取,他都不肯給,如今卻毫不吝嗇地給了你,看來還是玥兒的面子大?!?/p>
司徒玥接過小盒,入手微涼。打開蓋子,一股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還夾雜著一絲清冽的涼意,顯然是極為珍貴的好物。
二皇子繼續道:“這藥膏一年頂多能煉出一瓶,極其珍貴。你每日睡前涂在臉上,再配合你爹抓的湯藥,內調外養,不出一個月,臉上的惡疾便可痊愈?!?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凝重了些,“不過你體內的毒…… 清風說,畢竟不是一日形成的,且兩種毒素相互糾纏,頗為棘手,即便是他出手,也得至少半年才能徹底清除?!?/p>
司徒玥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連忙起身道謝:“多謝二皇子救命之恩,也請殿下替我向諸葛神醫道聲謝。”
東方辰點頭:“這是自然?!?他看著司徒玥,忽然問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司徒玥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想必那些陷害我的人,早已有了新的盤算。不過這回,我不會再逆來順受了?!?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我要讓那些曾經害過我的人,十倍償還!讓他們知道,我司徒玥不是好欺負的?!?/p>
二皇子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頷首道:“好。往后有什么麻煩事,盡管交給御水,她現在聽你調遣。若是實在處理不了,就讓她給我傳話,我定幫你解決?!?/p>
司徒玥聽他說 “她現在是你的了”,心里微微有些不適。畢竟御水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隨意贈送的物件,或許是前世作為特工,曾被上司隨意調派的經歷,讓她對這種說法格外敏感。
她抬眸看向二皇子,笑著問道:“那若是有一天,我和殿下同時給御水下命令,且命令正好相反,她該聽誰的?”
東方辰幾乎沒有猶豫,脫口而出:“聽你的?!?/p>
司徒玥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眼中的笑意深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