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之夜過后的周一，林微微帶著濃重的黑眼圈走進教室。整個周末，她都在反復回想那條發(fā)給張翰的短信和陸峰曖昧不明的態(tài)度，幾乎徹夜未眠。

“哇，你看起來像被鬼追了三天三夜。”李甜甜夸張地湊過來，“周末做賊去了？”

林微微無力地擺擺手，趴在課桌上。第一節(jié)課是數(shù)學，但她完全無法集中精神，腦海里全是陸峰發(fā)給張翰的那條短信——“其實我一直很欣賞你”。

欣賞？什么樣的欣賞？是對對手的欣賞，還是...

下課鈴響時，林微微決定去找陸峰問個清楚。她剛站起身，班主任突然急匆匆走進教室：“林微微，快去教務處！你媽媽剛才來電話，說你外婆突然暈倒送醫(yī)院了！”

林微微的大腦嗡的一聲，瞬間空白。外婆？那個總是笑瞇瞇給她做桂花糕的外婆？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校門口，甚至忘了請假。秋雨不知何時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著，她站在路邊焦急地攔車，卻一輛空車都沒有。

“上車！”一輛自行車急剎在她面前。張翰脫下外套罩在她頭上，“聽說你外婆的事了，我送你。”

林微微愣了一秒，隨即坐上后座。雨水很快打濕了兩人的校服，但她顧不上了，只是緊緊抓住張翰的衣角。

“哪個醫(yī)院？”張翰在雨中大聲問。

“市第一醫(yī)院...”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張翰蹬車的速度更快了。到達醫(yī)院時，兩人都已濕透。林微微沖進急診室，看到母親正紅著眼眶坐在長椅上。

“媽！外婆怎么樣？”

“微微...”母親抱住她，聲音哽咽，“醫(yī)生還在檢查，說是突發(fā)性腦溢血...”

林微微腿一軟，差點跌倒。張翰及時扶住她，對林母禮貌點頭：“阿姨好，我是林微微的同學。”

母親這才注意到女兒身后還跟著個男生，有些驚訝但還是道謝：“謝謝你送微微過來。”

檢查持續(xù)了很久。期間張翰一直陪著，甚至還去買了熱飲和毛巾。林微微看著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涌起一陣暖意。

傍晚時分，醫(yī)生終于出來：“病人暫時脫離危險，但需要住院觀察。今晚很關鍵，需要有人陪護。”

“我留下。”林微微毫不猶豫。

母親搖頭：“你明天還要上學...”

“我陪她。”張翰突然開口，“反正我成績差，缺一天課沒關系。”

最后決定林母先回家收拾東西，林微微和張翰留下值第一班。病房里，外婆安靜地睡著，各種儀器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答聲。

“今天...謝謝你。”林微微輕聲說。

張翰聳聳肩：“舉手之勞。”他遞給她一個蘋果，“吃點東西，你臉色很差。”

夜深了，林微微趴在床邊打盹。朦朧中感覺有人給她披上外套，她下意識抓住那只手：“學長...”

那只手僵了一下。林微微驚醒，發(fā)現(xiàn)是張翰，頓時尷尬不已：“對不起，我以為是...”

“陸峰？”張翰收回手，表情看不出情緒，“也是，這種時候他確實更靠譜。”

“不是的...”林微微不知該如何解釋。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陸峰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保溫桶，看到兩人時明顯愣了一下。

“學長？”林微微驚訝地起身，“你怎么...”

“班主任告訴我了。”陸峰走進來，將保溫桶放在桌上，“我讓家里阿姨熬了點粥，想著你們可能沒吃飯。”

他的目光落在張翰披在林微微肩上的外套，眼神暗了暗。

三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張翰率先打破沉默：“既然靠譜的來了，我就先走了。”

“等等，”陸峰叫住他，“雨還在下，我讓司機順便送你回去。”

“不必了，”張翰扯扯嘴角，“不打擾二位。”

他離開后，病房里只剩下儀器滴答聲。陸峰盛了一碗粥遞給林微微：“趁熱吃。”

林微微小口喝著粥，溫暖的感覺從胃里蔓延開來。她偷偷看向陸峰，他正仔細地看著外婆的監(jiān)測數(shù)據(jù)，側(cè)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認真。

“學長...”她輕聲問，“那條短信...”

“是實話。”陸峰沒有回頭，聲音很輕，“我確實欣賞張翰。雖然他行事沖動，但很真實，敢于做我不敢做的事。”

林微微一怔：“比如？”

“比如明目張膽地喜歡你。”陸峰轉(zhuǎn)過身，眼神溫柔而復雜，“而我，連發(fā)條短信都要借游戲的名義。”

林微微的心跳漏了一拍：“學長...”

“叫我陸峰。”他走近一步，“有些話，我早就該說了。”

就在這時，監(jiān)測儀突然發(fā)出警報！外婆的血壓急劇下降！林微微嚇得手中的碗差點掉落。

陸峰立即按下呼叫鈴，同時快速檢查外婆的情況。護士和醫(yī)生很快沖進來：“家屬請出去一下！”

兩人被請出病房，只能透過玻璃窗焦急地看著里面的搶救。林微微渾身發(fā)抖，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下。

“別怕，”陸峰輕輕握住她的手，“會沒事的。”

他的手很暖，握得很穩(wěn)。林微微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回握。

經(jīng)過緊張的搶救，外婆的情況終于穩(wěn)定下來。醫(yī)生走出來：“幸好發(fā)現(xiàn)及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今晚還需要密切觀察。”

虛驚一場后，兩人都松了口氣。林微微這才發(fā)現(xiàn)還握著陸峰的手，慌忙松開：“對不起...”

“沒關系。”陸峰微笑，“我很高興你需要我時，我在你身邊。”

這句話像羽毛輕輕拂過心尖。林微微的臉紅了。

后半夜，林母趕來換班。陸峰堅持送林微微回家休息。雨已經(jīng)停了，夜空如洗，星光格外明亮。

走到林微微家樓下時，陸峰突然停下腳步：“微微，我...”

“嗯？”

“KTV那條短信，”他深吸一口氣，“我本來想發(fā)給你。”

林微微怔住了：“那為什么...”

“因為我看到張翰給你披外套的樣子，”陸峰的聲音很低，“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猶豫，讓別人搶先一步。”

林微微的心跳加速：“學長...陸峰...我...”

“不必現(xiàn)在回答。”陸峰輕輕搖頭，“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他上前一步，在她額頭留下一個輕如羽翼的吻：“好好休息，明天我來接你去醫(yī)院。”

看著陸峰遠去的背影，林微微摸著還留有余溫的額頭，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腔。

這一夜，她徹底失眠了。

第二天到醫(yī)院時，林微微發(fā)現(xiàn)外婆已經(jīng)醒了，正笑著和一個人說話——是張翰，他正在削蘋果，手法嫻熟得令人驚訝。

“外婆，您感覺怎么樣？”林微微急忙走過去。

“好多啦。”外婆笑瞇瞇地握住她的手，“多虧這個小同學，昨晚陪了我大半夜呢。”

林微微一怔：“昨晚？您不是說...”

“我凌晨過來換班的時候，正好遇到老太太醒了。”張翰接過話頭，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外婆，“就陪她聊了會兒天。”

林微微這才想起，凌晨時分她確實接到張翰的短信問情況，但沒想到他居然特地來了醫(yī)院。

“你這同學真有意思，”外婆笑著說，“給我講了好多你們學校的趣事。”

看著外婆久違的笑容，林微微心里暖暖的。她看向張翰，由衷地說：“謝謝你。”

“舉手之勞。”張翰眨眨眼，“不過老太太答應幫我個忙。”

“什么忙？”

外婆神秘地笑笑：“這是我們的秘密。”

這時陸峰也來了，帶著新鮮的水果和早餐。看到張翰，他明顯愣了一下，但還是禮貌地點頭致意。

三人之間有種微妙的平衡。外婆看著他們，眼中閃著洞察一切的光芒。

下午，林母來換班，堅持讓三個孩子回去休息。走出醫(yī)院時，氣氛再次尷尬起來。

“我送你...”兩人異口同聲，然后又同時停住。

林微微看著眼前的兩個男生——一個剛剛告白，一個默默付出，心里亂成一團麻。

最后是張翰打破了僵局：“猜拳吧，贏的人送。”

陸峰挑眉：“幼稚。”

“怕了？”張翰挑釁地笑。

最終陸峰贏了。張翰聳聳肩，瀟灑地揮手告別：“那好學生就交給你了，主席大人。”

回去的路上，林微微和陸峰都很沉默。快到校門口時，陸峰突然問：“你...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林微微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張翰發(fā)來的照片——外婆舉著“加油”的牌子，笑得像個孩子。

附文：“老太太讓我告訴你，跟著感覺走。”

林微微看著照片，突然笑了。她抬起頭，對陸峰說：“能給我點時間嗎？我現(xiàn)在心里很亂。”

陸峰的眼神暗了暗，但還是點頭：“好。我等你。”

晚自習時，林微微收到張翰的紙條：“天臺見，有重要東西給你。”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張翰站在天臺邊緣，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有些孤單。

“什么事？”

張翰轉(zhuǎn)身，手里拿著一個手工相冊：“給你外婆的。我把我剛才拍的照片洗出來了，讓她無聊時看看。”

林微微打開相冊，里面不僅是今天的照片，還有不少校園生活的抓拍——她認真聽課的側(cè)臉、打盹時流口水的丑照、甚至是和陸峰討論題目時的專注表情。

“你...什么時候拍的？”

“隨手拍的。”張翰摸摸鼻子，“本來想留著敲詐你，現(xiàn)在做個人情。”

林微微忍不住笑了：“謝謝，外婆一定會喜歡。”

“那什么，”張翰突然正經(jīng)起來，“陸峰是不是跟你告白了？”

林微微一愣：“你怎么...”

“看那家伙的表情就知道了。”張翰撇嘴，“一副‘我終于說出來了’的解脫樣。”

他向前一步，認真地看著她：“那么，你的答案呢？”

夜風吹起兩人的衣角，遠處城市的燈火如星河般璀璨。林微微看著眼前的男生，想起他所有的好與不好，心里涌起復雜的情感。

就在這時，天臺的門突然被推開。陸峰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張翰！你父親來學校了，正在教務處大發(fā)雷霆！”

張翰的表情瞬間凝固：“為什么？”

“有人舉報你...長期在校外打架斗毆。”陸峰的目光落在林微微身上，“還牽連了無辜同學。”

林微微一怔：“我？”

陸峰深吸一口氣：“舉報人說，你為了維護張翰，作偽證包庇他的違法行為。”

夜色更深了，天臺上的三個人面面相覷，新一輪的風暴正在醞釀。

而這一次，似乎比以往都要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