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市郊區的廢棄機床廠在夜色中像一頭銹蝕的鋼鐵巨獸,斷裂的傳送帶垂在半空,生銹的車床布滿厚厚的油垢,機床操作臺上還殘留著幾十年前的零件圖紙。返航船的起落架在地面摩擦出長達二十五米的火花,火星濺到廢棄的油桶上,發出 “滋滋” 的聲響,最終 “哐當” 一聲重重砸在廠區中央的空地上,艙體因劇烈沖擊微微變形,幾盞應急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像瀕死生物的眼睛。
“都沒事吧?” 周雨桐解開安全帶,第一時間爬起來檢查眾人狀況 —— 柳清月的額頭被艙壁撞出一塊淤青,滲出細小的血珠,她卻只是用手背擦了擦,沒吭一聲;鄭曉峰的拐杖在迫降時斷成兩截,他只能扶著旁邊的鋼鐵貨架勉強站立,灰色中山裝的袖口還沾了機油;孫蕊的迷彩服褲腳被劃破,露出一道淺淺的傷口,她隨手撕了塊布條纏上,眼神依舊警惕;馬超和上官宇雖然沒受傷,但臉色都因剛才的沖擊變得蒼白,呼吸也有些急促。
上官宇掏出平板,快速連接當地的臨時信號:“我已經給陳默發了定位,他說會開面包車來接我們,還帶了抗孢子藥物和應急食物 —— 是市立醫院的最新藥劑,能暫時抑制體內孢子活性。” 他頓了頓,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的速度突然加快,眉頭也擰了起來,“但康泰的‘地面暗哨’已經收到消息,三輛黑色轎車正朝著廠區趕來,車程不到 20 分鐘,我們必須在他們到達前撤離!”
孫蕊走到廠房門口,透過破碎的玻璃窗觀察外面的動靜,她的眼神銳利如鷹,連遠處車燈的閃爍頻率都記得清清楚楚:“廠區的路很復雜,全是廢棄車間和倉庫,通道狹窄,他們的轎車開不進來。我們可以用‘聲東擊西’引開他們?!?她從背包里掏出幾個特制煙花彈 —— 這是她在濕地護鳥時,用來驅趕偷獵者的 “威懾彈”,炸開時的火光和聲響能模擬小型爆炸,“等他們靠近廠區入口,我就點燃煙花彈,制造‘我們在倉庫里引爆東西’的假象,你們趁機跟著陳默上車?!?/p>
就在這時,周雨桐的手機突然震動,是陳默發來的緊急視頻通話。接通后,屏幕里的陳默臉色慘白,白色面包車的后窗已經被撞得粉碎,玻璃碎片還嵌在座椅上,一輛黑色轎車緊咬著他的車尾,車身上 “康泰物流” 的 logo 在夜色中格外刺眼?!拔冶豢堤┑娜烁櫫?!” 陳默的聲音帶著顫抖,卻還在努力保持冷靜,“他們知道我要接你們,現在正把我往廠區逼!你們別出來,找個廢棄倉庫躲好,我繞到廠區后門引開他們!” 視頻突然中斷,只剩下刺耳的忙音,最后一幀畫面里,黑色轎車的車頭已經撞上了面包車的車尾。
“不行,陳默會有危險!” 馬超抓起應急箱里的電擊棍,語氣堅定,“康泰的人肯定會逼他說出我們的位置,說不定還會用他媽媽威脅他!我們必須去救他!” 柳清月立刻跟上,青銅音叉在她手中泛著冷光:“我用音叉干擾他們的車鎖電路,之前在水泥廠試過,能讓電子鎖失靈,他們打不開車門就抓不到陳默!”
眾人沿著廠房的側門悄悄繞到廠區入口,正好看到陳默的面包車被兩輛黑色轎車逼停在路邊,車胎已經被扎破,歪歪扭扭地停在路中間。兩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正拽著陳默的胳膊,試圖把他從駕駛座拖出來,其中一個人的手里還拿著手銬。孫蕊眼神一凜,快速點燃兩枚煙花彈,朝著廠區深處的空地扔去 ——“砰!砰!” 兩聲巨響,金色的火花在夜空中炸開,像兩團小型爆炸,照亮了周圍的廢棄機床。黑衣人下意識地回頭張望,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
上官宇和馬超趁機沖上去,用電擊棍精準擊中兩人的腰腹 —— 這是人體最敏感的部位,黑衣人瞬間癱倒在地,抽搐著失去了行動力。“快上車!” 陳默拉開面包車的后門,眾人匆忙鉆進去。他踩下油門,車子在廠區的小路上顛簸前行,車后座的帆布包被晃開,一個泛黃的牛皮紙袋掉了出來,里面裝著一張老照片和一本線裝古琴譜。
“這是我爺爺留下的東西,他當年是柳振庭先生的助手!” 陳默的聲音帶著壓抑多年的激動,眼淚差點掉下來,“我爺爺臨終前說,‘以后會有懂古琴譜的人來找你,把這個交給他們,這是打開 “文明平衡” 的鑰匙’,我守了這東西十年,今天終于等到你們了!”
鄭曉峰顫抖著接過照片,上面是年輕的柳振庭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影,背景正是臨溪鎮老祠堂的治水碑,男人手里握著一把和柳清月一樣的青銅音叉,叉身上的古琴紋路也相同。他又快速翻開線裝古琴譜,指尖在泛黃的紙頁上滑動,突然停在最后一頁:“這是‘三音共鳴’的補全譜!你看這頁的‘宮音變調’,正好對應治水碑上的‘水脈紋’—— 之前清月的樂譜缺了這一段,所以在綠洲號激活不了完整共鳴!只要清月用青銅音叉敲出這個變調,再結合馬超的共振芯片、周醫生的醫療頻率,就能喚醒治水碑里的暗碼!”
上官宇的平板突然彈出一條破解的康泰內部指令,發件人是康泰行動組長張虎,內容帶著威脅的意味:“爆破組已從新海市出發,目標臨溪鎮老祠堂治水碑,務必在‘三音共鳴’前炸毀石碑,阻止暗碼激活。若任務失敗,就地銷毀所有相關人員,包括柳清月、周雨桐等人?!?/p>
“他們要炸治水碑!” 柳清月的手猛地攥緊,青銅音叉的叉尖差點戳破掌心,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無比堅定,“我們必須趕在爆破組前面到老祠堂!治水碑要是被炸了,完整的暗碼就永遠解不開了,爺爺一輩子的心血也會白費!”
陳默猛打方向盤,面包車朝著臨溪鎮的方向疾馳:“我知道一條近路,是我爺爺當年送柳先生去老祠堂時走的鄉間小路,能比爆破組早 18 分鐘到老祠堂!但老祠堂周圍肯定有康泰的暗哨,我們得偽裝成‘非遺文化考察隊’—— 我爺爺以前在祠堂當管理員,我有祠堂的備用鑰匙,是黃銅的,能打開后門!”
周雨桐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夜色,又看了看手里的抗孢子藥物,突然想起柳振庭日志里的一句話:“文明的救贖,從來不是某一個人的孤軍奮戰,而是一群心懷敬畏、堅守初心者的并肩前行?!?她掏出手寫病歷本,在扉頁鄭重寫下 “三音共鳴” 的初步參數 ——“醫療心脈:78Hz(李嬸穩定頻率)、古琴徵音:440Hz(治水曲核心)、地月頻率:2.1GHz(綠洲號共振)”,指尖劃過那些熬夜記錄的患者數據,這些曾經被 AI 忽略的 “冰冷文字”,此刻成了守護文明平衡最溫暖的力量。
面包車在夜色中疾馳,遠處的臨溪鎮已經亮起零星的燈火,唯有老祠堂的方向一片漆黑。周雨桐知道,一場關于治水碑、關于暗碼、關于文明未來的保衛戰,即將在那條承載著百年記憶的老街上,悄然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