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急返航船的艙門剛完成氣壓密封,周雨桐就被一股甜腥氣嗆得猛咳 —— 這味道她太熟悉了,是濕地候鳥羽毛上、綠洲號植物葉片上都黏附過的外星孢子味。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摸出背包里的水質檢測儀,對準通風口按下檢測鍵,屏幕瞬間被刺眼的紅色覆蓋:“孢子濃度 1.6mg/m3,超出安全閾值 16 倍!主供氧管道已被污染,菌膜覆蓋率達 30%!”
馬超的臉色瞬間煞白,他踉蹌著沖到控制臺前,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調出管道剖面圖:“是李維的同伙!他們在我們登船前,把高濃度孢子原液注入了供氧主管道!現在管道內壁的藍色菌膜還在以每分鐘 2% 的速度擴散,再拖 40 分鐘,船艙氧氣會被完全污染,我們會出現神經幻覺,嚴重的話會窒息昏迷!” 他翻出應急箱里的軍工級密封膠帶,扯出長長的一截往通風口貼:“先把所有通風口封死,能延緩孢子擴散!”
孫蕊突然想起自己背包里的 “生態應急包”—— 那是她在濕地護鳥時,為應對候鳥感染不明病害準備的,里面裝著用薄荷、艾草和濕地黏土熬制的 “抑菌膏”。“我有辦法!把抑菌膏倒進應急加熱爐,通過備用通風管道吹進主管道!薄荷和艾草的揮發性成分能讓孢子休眠,之前在濕地試過,對候鳥身上的孢子有效!” 她撕開帆布包,淡綠色的膏狀物質順著加熱爐的進料口滑落,很快,帶著草本香氣的淡綠色霧氣順著備用管道蔓延,檢測儀上的孢子濃度緩慢降到 1.0mg/m3,暫時穩住了危機。
“還沒到安全的時候!康泰的艦隊追上來了!” 上官宇的平板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聲,屏幕上跳出三艘銀白色戰艦的實時軌跡,艦體側面 “康泰防務” 的黑色 logo 在深邃的太空背景下格外扎眼,“是他們的‘孢子攔截艦’,裝備了電磁鉤鎖和微型導彈,目標很明確 —— 撞毀我們的返航船,不讓暗碼碎片帶回地球!”
柳清月下意識地握緊了祖父留下的青銅音叉,叉身上的古琴紋路在船艙冷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她走到船艙尾部的信號接收天線旁,指尖輕輕摩挲音叉:“我試試用音叉干擾他們的導航系統!之前在濕地能用音叉引導候鳥改變飛行方向,電子設備的頻率說不定也能被音波打亂!” 她深吸一口氣,按照 “治水曲” 的徵音節奏(440Hz)敲擊音叉 —— 清脆的音波通過天線擴散到太空中,平板上原本筆直的戰艦航線突然開始劇烈偏移,最前方的一艘攔截艦甚至擦著月球表面的隕石坑邊緣掠過,艦體外殼被巖石劃出長長的火花,冒出淡藍色的煙霧。
“有用!但音叉的能量在快速消耗!” 柳清月的手腕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長時間維持高頻震顫讓她的小臂肌肉發酸,音叉的震顫頻率從 440Hz 跌到 350Hz,原本混亂的戰艦航線又慢慢回正,最后一艘攔截艦甚至加速朝著返航船沖來,距離只剩不到八公里,艦首的電磁鉤鎖已經展開,像極了捕食者的利爪。
周雨桐突然想起自己的手寫病歷本 —— 那里面記錄著所有接觸過孢子的患者數據,尤其是集體幻覺患者李嬸的神經監測記錄。她蹲下身快速翻找,指甲劃過泛黃的紙頁,終于停在標注 “神經穩定閾值” 的那一頁:“清月!試試 78Hz!這是李嬸接觸孢子后,神經最穩定的頻率,能抑制幻覺發作,說不定也能干擾戰艦的導航芯片!” 她的指尖劃過紙頁上密密麻麻的字跡,那是她熬夜記錄的患者心率、腦電波數據,每一個數字都浸著對病人的負責,此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柳清月立刻調整音叉頻率,低沉而穩定的 “嗡鳴” 在船艙內回蕩 —— 這次的效果遠超預期!平板上最后一艘攔截艦的導航信號瞬間變成雜亂的波紋,艦體開始原地打轉,甚至失控撞上了旁邊的小行星碎片,艦尾冒出滾滾黑煙,徹底失去了追擊能力。“成功了!他們的艦隊暫時廢了!” 上官宇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激動,他立刻操作平板修改返航船航線,“我們繞到月球背面的虹灣區域,那里隕石坑密集,康泰的后續支援找不到我們,還能借助隕石遮擋信號!”
返航船在月球背面的隕石坑群中穿梭,舷窗外的黑色凹痕像一張張沉默的嘴,仿佛要將這艘小小的飛船吞噬。周雨桐蹲在船艙角落,翻看著從綠洲號帶出來的柳振庭舊日志,泛黃的紙頁上用紅筆標注的內容突然抓住了她的視線:“治水碑非石,乃‘三音共鳴’之鑰 —— 青銅音叉承古琴古韻,共振芯片接地月之氣,人心頻率通萬物之靈,三者同頻,方得暗碼真容。若缺其一,縱得石碑,亦無所得。”
“三音共鳴!” 她猛地抬頭,將日志舉到眾人面前,聲音因激動微微發顫,“之前在綠洲號激活不了完整暗碼,是因為少了‘載體’!我手里的病歷本記錄著‘人心頻率’—— 也就是柳振庭說的‘醫療的溫度’,清月的青銅音叉是‘古琴古韻’,馬超的共振儀芯片是‘地月之氣’—— 對應‘自然的呼吸’,只有我們三個同時在場,才能激活治水碑里的暗碼!康泰不知道這個秘密,他們去老祠堂挖石碑,根本是白費力氣!”
馬超下意識地摸出懷里的共振儀芯片,芯片剛接觸到空氣,就與柳清月手中的青銅音叉產生了微弱的共振 —— 淡藍色的光紋在兩者表面流轉,竟與日志里畫的 “共鳴圖譜” 完全吻合,連光紋的分叉角度都一樣。“柳振庭先生把暗碼拆成三部分,就是怕被惡人一次性奪走!” 馬超的聲音里滿是感慨,可下一秒,控制臺的警報聲再次炸響,打斷了他的話。
“推進器受損!” 上官宇的聲音帶著絕望,他指著屏幕上跳動的紅色數據,“剛才躲避攔截艦時,我們撞上了小行星碎片,推進器動力下降 65%,無法維持地月航線,只能被迫在地球新海市郊區迫降!” 他快速調出地球表面地圖,手指在屏幕上圈出一片灰色的區域,“那里有片廢棄的重型機床廠,廠房都是鋼筋混凝土結構,屋頂承重足夠,迫降時能緩沖沖擊,而且周圍三公里內沒有居民區,不會傷到普通人!”
眾人匆忙系好安全帶,返航船像一片失控的葉子,朝著藍色的地球加速墜落。舷窗外的月球越來越遠,新海市的輪廓逐漸清晰,城市邊緣的廢棄工廠區像一塊灰色的補丁。周雨桐緊緊攥著日志和病歷本,指尖在 “三音共鳴” 四個字上反復摩挲 —— 她知道,迫降不是結束,而是更兇險的開始:康泰的地面部隊肯定已經在郊區布控,老祠堂的治水碑還等著他們去守護,而這場跨越半個世紀的 “文明平衡” 之約,才剛剛進入最關鍵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