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遞過來的協(xié)議,周京延停止整理頭發(fā)的動作,就這樣看著她了。
剛剛聽到他和秦湛的聊天,馬上就把協(xié)議甩到他跟前。
效率真高。
盯著許言看了會,周京延拿開整理頭發(fā)的右手,冷清清看著她問:“許言,你想清楚了,什么都不要?”
許言:“我想清楚了,想的很清楚。”
又笑著說:“你不欠我什么,周家更不欠,拿你們東西不合適。”
當初結(jié)婚,他們就沒涉及任何錢財問題。
現(xiàn)在離婚,這也不是問題。
許言堅持凈身出戶,周京延看了她會,繼而兩手抄在褲兜,轉(zhuǎn)身看向了旁邊。
他神色微沉,遲遲沒說話。
以為許言跟他提離婚,他倆會因為財產(chǎn)分割的事情夠掰扯,沒想聽到他和秦湛的聊天,她什么都不要了。
還挺清高。
想了一會,周京延才轉(zhuǎn)回看向許言,“什么都不要,你拿什么生活?離開京州集團,你能做什么?”
當年在學校,她是會讀書,但她也只會讀書考試。
能在京州集團當副總,是因為有周家給她撐腰,離開周家和京州集團,她什么都不是。
周京延的詢問,許言笑說:“放心吧,憑我自己的能力,應該也能過得不錯,你不用擔心。”
許言狠話軟說,周京延兩手依然抄在褲兜,又那么冷冷清清看著她了。
只是,周京延遲遲不接協(xié)議,許言有點尷尬。
以為把話說開,以為把協(xié)議遞給他,他會馬上就簽了。
抿了一下唇,想著把協(xié)議先放回書桌,等他方便時再簽,周京延突然又開口了。
他問她:“跟我置氣?”
周京延語氣清冷,許言聽的很驚訝,抬頭就看了過去,“怎么會?”
周京延臉色不好,許言跟他解釋:“協(xié)議很早就簽了,一直都是這份,而且當年我不知道你和溫蕎姐的關(guān)系,介入到你們的感情,我其實也挺不好意思。”
“所以你看……”
周京延冷眼掃過來,許言話說一半又戛然而止。
仰頭盯著他看了會,她把拿著協(xié)議的右手收回來了。
臥室燈光溫馨,許言有商有量的口氣,周京延卻很窩火。
莫名的窩火。
周京延又不說話,又冷暴力她,許言把協(xié)議放回書桌,溫聲說:“我把協(xié)議放這里,你看什……”
許言話還沒有說完,周京延抬手扣住她后脖子,猛地就把她拽到了自己跟前。
突如其來的拉拽,許言一個踉蹌,直接撞進了他懷里。
鼻子撞的快要斷裂,許言捂了一下鼻子,抬頭就看向了周京延。
眼睛里都是驚嚇,她問:“周京延,你要干嘛?”
她以為周京延要打她。
好在周京延沒有其他動作,他只是把她拽了過去。
許言的害怕,周京延捏著她臉,讓她看著他眼睛,“什么都不要?”
停頓了一下,周京延又似笑非笑道:“把周家置于輿論風口,說我周家欺負你,許言,你很聰明。”
仰頭看著周京延,許言只覺得不可思議,看他的眼神很震驚。
一動不動盯著周京延看了好一會,許言才緩過神,才問他:“周京延,怎么什么話都被你說了?怎么我做什么都是錯?周京延,那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做?”
沒法溝通,她和周京延根本就沒法溝通。
周京延不喜歡她,所以她做什么都是錯,她不管做什么,周京延總能過度解讀。
低頭看著許言,周京延眼神清冷,他其實很不喜歡和許言討論離婚的話題。
周京延不說話,許言默不作聲抬起右手,把他捏在自己臉上的手拿開。
他默默看著周京延,看的眼睛發(fā)紅。
她沒再提醒周京延簽字,只是安靜的轉(zhuǎn)過身,走到落地窗跟前,背對周京延站著。
-估計是把老爺子的承諾當真了。
-協(xié)議我不答應,她就安靜了。
-你覺得她許言值嗎?
兩手臂輕輕環(huán)在胸前,許言什么都沒說了。
只是……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周京延,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樣跟他相處。
她盡力了,真的已經(jīng)很盡力了。
風把外面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許言沒有轉(zhuǎn)身,沒和周京延接著吵。
她只是一聲不響看著院子。
直到聽見房門被咣當關(guān)上,她眼淚瞬間如雨下,直往下落。
雙手抱環(huán)在一起,她回過頭,周京延已經(jīng)不在臥室。
看著門口,想起她和周京延以前明明很好,想著他奮不顧身把她抱出火海,一時之間,許言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盡力了,她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
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樣做了,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做了。
這一晚,許言沒有上床睡覺,環(huán)著雙臂,在沙發(fā)坐了整整一夜。
……
第二天上午,她站在鏡子跟前,眼睛腫的像核桃,冰敷了很久才下樓。
收拾好自己沒有吃早餐,拿著包和車鑰匙剛走到門口,周京延的邁巴赫把她攔住了。
停住步子,看著車窗被打開,許言沒法若無其事對他笑了,也沒法像以前那樣若無其事跟他說早。
勉強朝他淺笑一下,以示打招呼,她轉(zhuǎn)身就朝右邊走。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通勤上裝,下裝是米色褲子,上衣扎在褲子里,顯得腿更長,身材更好了。
剛走出沒兩步,周京延聲音淡淡傳來:“大哥回來了,中午回老宅吃飯,媽已經(jīng)先過去了。”
周京延說完,許言步子頓住。
在原地站了一會,她回過頭,周京延還在等她。
許言垂眸看了他半晌,最后還是過去了。
他們還沒辦手續(xù),該演的戲還是得繼續(xù)演。
只是這次,后車門能夠打開了,周京延也沒讓她再坐前面。
片刻,車子啟動,周京延一言不發(fā)開著車子,許言則是別著臉,一直看著窗外。
車子行駛了一半路程的時候,周京延從內(nèi)飾鏡看了許言一眼,想到她堅持要離婚,他喊了她一聲:“許言。”
許言連忙回過神,轉(zhuǎn)臉就看了過去,一本正經(jīng)道:“你說。”
許言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一下把兩人的距離拉得很遠。
周京延頓時沒了跟她討論的興趣,冷清清說:“沒什么。”
“哦。”許言淡淡應了一聲,收回眼神,又看向了窗外。
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周家老宅外面,周京延下車之后,兩手抄在褲兜,筆直朝院子走了去。
許言則是跟在他旁邊。
等兩人進了院子,周京延才放慢步子,從兜里拿出左手,若無其事牽了許言的手。
許言見狀,轉(zhuǎn)臉看了過去。
只見周京延風輕云淡,好像昨晚什么都沒發(fā)生。
收回眼神,許言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看到他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她不禁笑了一下。
笑的有些無奈。
不在意的人,永遠是贏家。
……
院子很大,兩人走了兩三分鐘才進屋。
“二少爺,二少夫人。”
“二少爺,二少夫人。”
傭人笑臉迎迎打招呼,許言笑著點頭回應,周京延一臉懶散,懶得回應。
這時,老太太從后院過來了,看許言回來了,老太太眉開眼笑:“言言回來了。”
許言溫笑喊道:“奶奶。”
等走近許言,老太太拉著許言的手,就彎腰把耳朵貼她肚子上,“趕緊讓奶奶聽聽,聽聽我曾孫子有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