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給廖莫凡鍍上了一層金邊，也照出了他臉上清晰的愁容——肚子又開始不爭氣地唱起了“空城計”，聲音響亮得恐怕剛才那三個獵戶沒走遠都能聽見。

“英雄救美……呃，救狐是挺爽，” 他揉著咕咕叫的肚子，苦著臉自言自語，“但英雄也得吃飯啊！干糧徹底沒了，總不能啃樹皮吧？師父給的仙訣里也沒教‘辟谷’啊！”

剛才腎上腺素飆升沒感覺，現在危機解除，饑餓感如同潮水般洶涌襲來，簡直能吞下一頭牛……當然，是想象中的牛。

他回頭看了看那個暫時的避難所山洞，嘆了口氣。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須立刻、馬上、現在就去弄點吃的！

憑借著剛剛提升了一些的視力和聽力，他小心翼翼地開始在附近山林里搜尋。以前在老家山里，找點野果、掏個鳥蛋什么的，他還是有點經驗的，雖然這東北深山老林和老家那邊不太一樣。

“這紅彤彤的果子長得挺誘人……不對，師父書里好像畫了個類似的，旁邊打了個大大的叉，還配了個小人兒口吐白沫的圖……pass！” 他果斷縮回了手，咽了口口水。 “嘿！有個野雞窩！……唉，算了，母雞出去找食了，偷人家孩子斷子絕孫，不地道。”他搖搖頭，放棄了。 “蘑菇！好多蘑菇！……紅的、黃的、花的……怎么長得一個比一個像毒教科書上的插圖？”他蹲在一叢色彩斑斕的蘑菇前，愁眉苦臉，感覺它們在集體嘲諷自己。“要是挖參的時候順便挖到個能吃的山藥蛋子就好了……”

就在他餓得眼冒綠光，幾乎要考慮真的去研究哪種樹皮比較美味的時候，一陣輕微的“撲棱”聲和熟悉的“咕咕”聲傳入耳中。

是野雞！而且聽起來離得不遠！

廖莫凡精神一振，瞬間貓下腰，屏住呼吸，循著聲音悄悄摸了過去。果然，在一處灌木叢后，一只肥碩的野雞正在地上刨食，完全沒察覺到危險的臨近。

“對不住了雞兄，今日緣分到了……” 廖莫凡心里默念，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慢慢抽出柴刀，估算著距離和力道。若是以前，他肯定攆不上，但現在……他感覺雙腿還殘留著神行符帶來的輕靈感。

他深吸一口氣，腳下猛地發力一蹬！身體果然輕靈了許多，如同獵豹般（自認為的）竄出，手中柴刀劃出一道寒光——

唰！ 一擊命中！手法干脆利落得連他自己都驚訝。

看著手中沉甸甸的、還在微微抽搐的野雞，廖莫凡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不對，是餓不死努力的廖莫凡！晚飯有著落了！”

他趕緊找了處水源，熟練地給野雞褪毛開膛，清洗干凈。回到山洞附近，生起一堆旺火，將肥雞穿在樹枝上烤了起來。

很快，誘人的肉香就在山林間彌漫開來。油脂滴落在火堆里，發出“滋滋”的悅耳聲響。廖莫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烤雞，喉結上下滾動，口水分泌的速度堪比山泉。

當烤雞變得外焦里嫩，金黃流油時，他再也忍不住了，也顧不上燙，撕下一只雞腿就狠狠咬了一大口！

“嗷！燙燙燙……唔……香！真香！” 他一邊嘶嘶哈哈地吸著氣，一邊狼吞虎咽，感覺這是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這只救命烤雞！

風卷殘云般干掉大半只雞，胃里有了底，廖莫凡才舒服地打了個飽嗝，感覺重新活了過來。他把剩下的雞肉用大樹葉包好，小心收起來，這可是明天的口糧。

吃飽喝足，倦意上涌。但他不敢睡得太死，一是擔心那三個獵戶去而復返，二是怕幽冥宗的人真追來。他靠在洞壁，懷里抱著柴刀，一邊警惕地聽著洞外的動靜，一邊在腦海里反復回味《酒劍仙訣》里那些他能看懂的一星半點內容，嘗試著繼續引導那絲微弱的氣感在體內游走。

一夜無話，除了幾聲遙遠的狼嚎，并無異常。

第二天天剛亮，廖莫凡就醒了。收拾好東西，用溪水洗了把臉，感覺精神還不錯。他決定繼續趕路，按照師父指的方向往東走。

沒走多遠，他就遇到了一個正在山林里采藥的老藥農。老藥農看到他從深山里走出來，很是驚訝。

“小伙子，你怎么一個人從這老林子深處出來？這地方可危險得很吶！” 老藥農好心提醒道。

廖莫凡撓撓頭，含糊地說：“呃，大爺，我迷路了，好不容易才繞出來。”

老藥農上下打量著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小伙子，你……你昨天下午，是不是在這附近，救了只白狐貍？”

廖莫凡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難道那三個家伙賊心不死，還在找我麻煩？這老丈是他們一伙的？” 他頓時警惕起來，手悄悄摸向柴刀柄，含糊道：“大爺，您……您說什么呢？什么白狐貍？”

老藥農卻擺擺手，臉上露出敬佩的神色：“嘿！小伙子別怕！我不是壞人。是老王五他們三個，昨天下午灰頭土臉地跑回村里，逢人就說在這山里遇到個‘高人’！說那高人長得……呃，比較清瘦，但功夫了得！會神行千里，還會金剛不壞！為了只白狐貍，把他們三個耍得團團轉，還硬扛了趙六一獵叉毫發無傷！他們嚇破了膽，說是再也不敢進這片山惹狐大仙了……”

廖莫凡聽得目瞪口呆，臉皮有些發燙。好家伙，這以訛傳訛的……自己怎么就成“高人”了？還“狐大仙”？

老藥農越說越起勁：“村里人都傳開了！說肯定是狐大仙顯靈，要么就是有修行的高人路過出手！都說那白狐貍肯定不是凡物！小伙子，你從那邊過來，真沒看見？”

廖莫凡憋著笑，努力裝出一臉茫然：“沒，沒看見啊。可能……可能是他們看花眼了吧？” 他心里暗想：高人？高餓還差不多！金剛不壞？那是師父的符箓給力！

告別了將信將疑的老藥農，廖莫凡繼續上路。結果這一路上，他又陸續遇到了幾個砍柴的、打獵的（現在是真獵戶），幾乎每個人都用一種好奇、敬畏又帶點探究的眼神看他，甚至有人偷偷指指點點。

“看！就是他嗎？從老林子出來的……” “不像啊……看著挺普通一小子……” “人不可貌相！老王五他們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聽說他救了狐大仙……” “什么狐大仙，我聽說是位會使符箓的年輕道長……”

廖莫凡聽得頭皮發麻，趕緊加快腳步，低著頭匆匆趕路，感覺自己像是動物園里被圍觀的猴子。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無奈之下的出手，竟然在這片山野間造成了這么大的轟動，還得了個“狐貍俠”（或者“狐仙代言人”？）的匪號。

“這都什么事兒啊……” 他哭笑不得，“師父說要低調，我這還沒走出十里地，就差上本地新聞頭條了……”

不過，這也讓他更加深刻地意識到，師父給的符箓和那本仙訣究竟有多厲害。同時，一絲小小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得意感也開始在心里萌芽——被人當做“高人”的感覺，好像……還不賴？

當然，他也沒忘記警惕。消息傳得這么快，萬一真被幽冥宗的人聽到風聲，循跡找來，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不再耽擱，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老藥農說的那個可以歇腳的、距離此地三十里外的“靠山屯”走去。他需要打聽一下去長白山的具體路線，最好能補充點給養。

腳步匆匆，但比起剛出工地時的迷茫和絕望，此刻的廖莫凡，心中多了幾分底氣，也多了幾分謹慎。懷里的仙訣和僅剩的隱身符，是他的依仗，也是沉甸甸的責任。

前路依舊漫長，但“狐貍俠”的傳奇（黑歷史？），似乎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