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一陣透骨涼風穿過石縫,將廖莫凡從淺眠中驚醒。他猛地打了個寒顫,發現篝火已漸微弱,只剩幾點殘星般的炭火在黑暗中明滅。山林深處的寒意比想象中更加刺骨,仿佛能穿透衣衫直抵骨髓。
他急忙添了些柴火,看著重新跳躍起來的火焰,心中才稍稍安定。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狼嚎,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此起彼伏,仿佛在進行著某種狩獵前的呼應。廖莫凡握緊柴刀,手心滲出冷汗。這些聲音比之前更近了,似乎正在向他所在的方向移動。
突然,山林間毫無征兆地掀起一陣狂風,樹木瘋狂搖曳,發出令人心悸的呼嘯聲。這風來得詭異,不似尋常山風,倒像是天地震怒的前兆。廖莫凡驚恐地望見,遠處山谷上空,烏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匯聚翻滾,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地傾盆而下,砸在樹葉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在這片混亂中,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夜空,瞬間照亮了整個山谷。借著一剎那的光明,廖莫凡看見令他終生難忘的景象——
三蛇渡劫
三條巨蟒在暴風雨中騰空而起,它們的龐大身軀在電光中若隱若現。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墨黑色巨蟒,鱗片閃爍著幽冷金屬光澤,每一片都有巴掌大小。它的雙眼如同兩團燃燒的幽冥之火,在暴雨中格外駭人。緊隨其后的是一條青碧色巨蟒,通體泛著翡翠般的光澤,鱗片上隱約可見奇異的符文流轉,散發出神秘氣息。最后一條最為驚人,是條赤紅色巨蟒,周身仿佛燃燒著熊熊火焰,雨水落在它身上瞬間汽化,形成團團白霧。
這三條巨蟒顯然正在經歷一場驚天動地的渡劫。廖莫凡從未想過世間竟真有如此超凡存在,更沒想到自己會親眼目睹這神話般的場景。
墨黑巨蟒率先迎擊天劫,它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鳴,周身泛起一層黑色光幕,硬生生接下一道閃電。電光在光幕上流竄,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廖莫凡注意到,這巨蟒的額頭上隱約有一個奇特的印記,似乎在吸收著雷電的力量。
青碧色巨蟒則展現出驚人的敏捷,它在雷電間隙中靈活穿梭,每每以毫厘之差避開致命一擊。偶爾避無可避時,它會吐出一道碧綠光芒,那光芒與閃電相撞,竟能偏轉雷電的方向。廖莫凡發現,這蟒蛇身上的符文在雷電靠近時會發出明亮的光芒,顯然是一種古老的防護法術。
最令人震撼的是赤紅色巨蟒。它完全不似另外兩條般閃避,反而主動迎向雷電。周身火焰暴漲,與閃電正面相抗。每一次碰撞都爆發出耀眼強光,將整個山谷照得如同白晝。廖莫凡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赤蟒身上的鱗片在雷電轟擊下迸裂飛濺,滾燙的蛇血如雨般灑落。
天地異象
這場天地間的較量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廖莫凡蜷縮在石縫中,既恐懼又震撼。他注意到,隨著渡劫的進行,周圍的環境也開始發生奇異的變化。
山谷中的植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又重生,地面上的巖石在雷電轟擊下融化又凝固,形成晶瑩的琉璃狀物質。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香氣,似是檀香又帶著血腥,聞之令人心神震蕩。
更讓廖莫凡驚訝的是,他發現自己受傷的腳踝在這奇異的環境中竟然不再疼痛,反而有一種溫熱的感覺在傷口處流動。他下意識地摸向懷中的那株老參,發現參體也在微微發熱,仿佛在與天地間的異變產生共鳴。
突然,天空中的雷云漩渦擴大數倍,一道比先前粗壯數倍的閃電凝聚而成,那閃電呈現出詭異的紫金色,其中蘊含的毀滅性能量讓遠在數百丈外的廖莫凡都感到毛骨悚然。
赤蟒隕落
這道閃電顯然鎖定了赤紅色巨蟒。盡管赤蟒周身火焰暴漲到極致,試圖與之抗衡,但在接觸的瞬間,它的護體火焰就被徹底擊潰。紫金閃電直接劈在赤蟒七寸處,鱗片瞬間化為齏粉,血肉橫飛。
赤蟒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哀鳴,那聲音中充滿不甘與絕望。它龐大的身軀從空中墜落,重重砸在山谷中,激起數丈高的泥水。即便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它的雙眼仍死死盯著天空,仿佛在質問這無情天道。
與此同時,另外兩條巨蟒似乎借助赤蟒承受主要攻擊的間隙,成功渡過了最后的天劫。它們懸浮在半空中,周身散發出超凡脫俗的氣息。墨黑巨蟒的鱗片變得更加幽深,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青碧巨蟒身上的符文則明亮如星辰,流轉不休。
兩條成功渡劫的巨蟒在空中盤旋數周,最后望了一眼墜落的赤蟒,化作兩道流光消失在天際。隨著它們的離去,暴風雨漸漸停歇,雷云緩緩散去,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夢。
內丹之謎
天光微亮時,廖莫凡才敢從藏身之處出來。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前往赤蟒墜落之處查看。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場大戰的慘烈。大片林木被摧毀,地面布滿焦坑,空氣中彌漫著臭氧和焦糊的氣味。
赤紅色巨蟒的尸身橫亙在山谷中,即使已經死去,仍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廖莫凡小心翼翼地靠近,發現蟒首處隱約有紅光透出。他想起老人們說過的關于“內丹“的傳說,心跳不由加速。
取出柴刀,他費力地破開堅硬的蟒鱗,果然在顱內發現一顆拳頭大小的赤色珠子。那珠子通體溫潤如玉,內里仿佛有火焰流動,握在手中能感受到一股暖流順臂而上,神奇的是他腳踝的傷痛在這股暖流經過時竟減輕了許多。
正當廖莫凡為這意外收獲欣喜時,遠處忽然傳來人聲。他急忙躲進灌木叢中,只見一個穿著破舊藍布褂、打著綁腿的老人正健步如飛地向這邊走來。
神秘老人
老人來到赤蟒尸身前,仔細查看后長嘆一聲:“千年修行,一朝盡毀,可惜可嘆。“接著便打開葫蘆喝酒,又取出煙袋抽煙,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廖莫凡屏息凝神,暗中觀察。老人抽煙的姿勢很特別,吐出的煙霧竟凝而不散,在空中形成種種奇異圖案。更讓廖莫凡心驚的是,老人看似隨意地朝他的藏身之處瞥了一眼,嘴角似乎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就在廖莫凡猶豫是否要現身時,老人忽然開口:“小子,別躲了,老夫若要害你,你早就沒命了。“
廖莫凡心中一驚,只得硬著頭皮走出來。老人打量著他,目光最終落在他藏在內丹的袋子上:“赤練丹雖好,卻不是你能駕馭的。此物至陽至剛,若無特殊法門壓制,三日之內必遭反噬。“
千年秘辛
老人娓娓道出三條巨蟒的來歷,原來這其中還牽扯到一段千年秘辛。
赤蟒本是西北荒漠中的一條普通沙蟒,千年前偶然吞食了一顆天外隕石中蘊含的太空精華,從此開啟靈智,走上修煉之路。它逆天而行,以陰體修陽道,每日正午忍受烈陽焚身之苦,千年不改。
墨黑巨蟒則是長白山天池中的一條黑蛟,修煉已有一千五百年,本是鎮守天池的靈獸,因偷食了池底冰蓮而被逐出天池,在外流浪修行。
青碧巨蟒來歷最為神秘,據說是上古媧皇遺族,血脈中傳承著洪荒秘法,因感應到天地大劫將至,特來人間尋找機緣。
三妖原本各居一方,互不相擾。直到三月前,天象顯示東北之地將有天門開啟,這是千年難遇的飛升機緣。三妖不約而同前來,卻沒想到天門開啟之地正是天劫最盛之處。
“這赤蟒明明可以獨自遁走,“老人嘆道,“但它選擇犧牲自己,為另外兩妖抵擋最后一道紫霄神雷。這等胸懷,就連許多修仙之人也望塵莫及啊。“
寒玉寶盒
說罷,老人從懷中取出一個寒玉盒遞給廖莫凡。那盒子觸手冰涼,表面有幽光流轉。廖莫凡將內丹放入盒中,果然那股熾熱氣息立刻被壓制。
“這寒玉盒乃是用長白山萬年玄冰精髓煉制而成,專門克制至陽之物。但你需記住,此盒只能保你三個月平安。三個月內,你必須趕到長白山天池,尋找玄冰洞中的清虛真人,唯有他才能化解內丹中的烈陽之力。“
廖莫凡聞言大驚:“三個月?從此地去長白山何止千里,我又有傷在身,如何能在三個月內趕到?“
老人微微一笑:“這便是老夫要教你的第二件事——甲馬神行術。“
甲馬秘術
老人從布袋中取出一張黃紙,紙上用朱砂畫著奇異的符箓,形似馬匹卻又帶著翅膀。
“此乃甲馬符,是道門神行秘術。我將傳你口訣和運用之法,學會后日行千里不在話下。“
接著,老人開始傳授口訣:“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甲馬護足,神行萬里...“口訣晦澀難懂,配合著特殊的身法和呼吸方式,廖莫凡學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勉強掌握。
就在廖莫凡練習時,老人突然一掌拍在他后背,一股暖流涌入體內。廖莫凡只覺得渾身經脈仿佛被重新洗練,原本滯澀的氣息變得暢通無阻。
“老夫已用真氣為你打通經脈,現在試著運轉甲馬術。“
廖莫凡依言運轉法訣,只覺得雙腿突然變得輕靈無比,稍一用力就躍出數丈遠,嚇得他趕緊收力。
老人點頭笑道:“不錯不錯,看來你與此術有緣。但要記住,甲馬術極耗真氣,以你現在的修為,每日最多使用兩個時辰,否則會損傷經脈。“
拜師學藝
看著老人如此傾囊相授,廖莫凡突然跪地叩首:“老人家待我恩重如山,還請告知尊姓大名,廖莫凡永世不忘。“
老人扶起他,眼中閃過復雜神色:“名字不過是個代號,你若愿意,就叫我一聲'酒劍翁'吧。我本是蜀山劍派棄徒,流浪人間百年,今日見你舍身救父,又得此仙緣,不禁動了收徒之念。“
廖莫凡大喜,當即行拜師禮。酒劍翁受禮后,從懷中取出一本泛黃的古籍:“這是我畢生所學精華,名為《酒劍仙訣》,今日便傳于你。但要記住,修行之道重在修心,切不可仗技欺人。“
接著,酒劍翁又詳細講解了修煉的注意事項和境界劃分,從最初的煉氣化神,到后來的煉神還虛,每個境界都有不同的特征和難關。
前路艱險
就在兩人交談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鳴叫,聲音中帶著說不出的邪異。酒劍翁臉色頓變:“不好,是幽冥宗的人!他們定是感應到內丹的氣息追來了。“
他急忙從懷中取出三張符箓塞給廖莫凡:“這是隱身符、神行符和護身符,關鍵時刻可保性命。記住,內丹之事絕不可再讓第三人知道,否則必招殺身之禍!“
說完,酒劍翁一掌拍在廖莫凡后背:“快走!往東三十里有個山洞,可在其中暫避。三日內不要出來!“
廖莫凡還想說什么,但只覺得一股大力推來,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般向東飛去。耳邊傳來酒劍翁最后的叮囑:“好好修行,有緣再見
廖莫凡被師父酒劍翁那一掌“送”得如同人肉炮彈,在空中劃出一道不算優美但絕對高效的弧線,耳邊風聲呼嘯,眼前的樹木都變成了模糊的綠色色塊。
“師——父——您——這——送——客——方——式——太——硬——核——了——啊——!” 他的慘叫聲被拉成了長音,在山谷間回蕩。
好在酒劍翁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巔,就在廖莫凡以為自己要變成山壁上的一幅抽象畫時,去勢驟減,讓他得以手忙腳亂、連滾帶爬地摔進一個隱蔽的山洞里,雖然摔得七葷八素,滿眼金星,但零件完好,沒啥大礙。
“呸呸呸……” 他吐出嘴里的草葉和泥土,揉著摔疼的屁股,齜牙咧嘴地打量這個新環境。山洞不大,但干燥通風,入口處有茂密的藤蔓遮擋,相當隱蔽,是個理想的臨時避難所。
驚魂稍定,他才想起懷里那本硬邦邦的《酒劍仙訣》和那三張保命的符箓。掏出古籍,借著洞口透來的微光,他小心翼翼地翻開了第一頁。
然后他就傻眼了。
這字兒……它認識廖莫凡,廖莫凡可不認識它啊!除了個別筆畫簡單的,大部分都長得歪瓜裂棗,一副“老子很高深你丫看不懂吧”的拽樣。配著的人體經絡圖更是復雜得像蜘蛛網成精,那些穴位名稱聽起來就跟天書似的。
“完犢子……” 廖莫凡一拍腦門,欲哭無淚,“師父您老人家是不是忘了考察一下徒弟的文化水平啊?我連自己名字都寫得跟狗爬似的,您讓我參悟這個?”
這就好比給一個剛學會加減法的人扔了本微積分,還指望他立刻能解出宇宙終極答案。
郁悶了好一會兒,廖莫凡那股子不服輸的倔勁兒又上來了。“不行!爹還等著救命呢!看不懂也得看!硬看!”
他盤腿坐下(姿勢歪歪扭扭),把書攤在面前,開始了他“抽象派”的修煉之旅。
“嗯……這個圈圈……大概意思是氣要從肚子這里開始轉?”他摸著下巴,對著一個描繪氣沉丹田的圖解瞎琢磨。 “哦!這個小人兒手抬這么高,是不是要配合伸展運動?廣播體操雛形?” “噗……這個穴位叫‘笑穴’?點一下會不會笑死?這仙訣還挺幽默……”
他就這么連蒙帶猜,結合著少數能看懂的語句和圖示,嘗試著去感受那所謂的“氣”。一開始自然是屁感覺沒有,只覺得腿麻腰酸,哈欠連天,腦子里跟糊了漿糊似的。
但或許是他救父之心無比虔誠,或許是他真的有點“慧根”(或者單純是傻人有傻福),又或許是懷里那寒玉盒和內丹無形中散發的氣息影響,在他第N次快要放棄,準備先啃個干糧冷靜一下的時候——
小腹丹田位置,突然好像有一只小小的、溫暖的蝌蚪,調皮地輕輕拱了一下!
“哎喲!”廖莫凡嚇了一跳,猛地睜開眼,那感覺又消失了。
“錯覺?餓得出現幻覺了?”他摸摸肚子,疑惑不解。
他不死心,再次靜下心來,努力回想著剛才的狀態。一次,兩次,三次……不知過了多久,那種微弱的、暖暖的、如同生命萌芽般的感覺再次出現,并且這次持續了一會兒,像是一股溫潤的細流,緩緩地在丹田處盤旋。
“成了!哈哈!我感受到了!氣感!俺老廖也有今天!” 廖莫凡興奮得差點蹦起來,要不是在山洞里,他真想仰天長嘯幾聲。這種成就感,比他在工地上一天扛五百袋水泥還來得強烈!
雖然這絲氣感微弱得風一吹就散,距離書上說的“氣沉丹田,運轉周天”還差著十萬八千里,但無疑是一個革命性的突破!這意味著,他廖莫凡,一個搬磚民工,半只腳踏入了修仙的門檻!(雖然是門檻最邊緣的那塊磚)
接下來的三天,廖莫凡就跟魔怔了一樣,除了必要的吃飯喝水睡覺(睡得還極少),幾乎所有時間都用來跟那本天書和那絲調皮的氣感“死磕”。
進展緩慢得令人發指,笑話倒是鬧出了一大堆:
比如試圖引導氣流,結果運氣過猛(其實就一絲),差點給自己憋出個屁來,嚴肅的修煉氛圍瞬間破功。 比如模仿書上的手印,結果手指笨拙地扭成了麻花,解都解不開,疼得齜牙咧嘴。 比如對著山洞壁練習“以氣馭物”(想多了),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灰塵都沒動一下。 還有一次,他試著把那股暖流引向受傷的腳踝,本想加速恢復,結果可能是路線跑偏或者力度沒控好,腳踝是熱乎了,但癢得鉆心,害得他抱著腳在山洞里單腿蹦跶了半天,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雖然過程坎坷又搞笑,但效果也是實實在在的。三天下來,他發現自己精神頭足了不少,疲憊感大減,聽力視力似乎也敏銳了一些,腳踝的傷更是好得七七八八。最神奇的是,懷里那寒玉盒傳來的刺骨寒意,他似乎也能慢慢適應一些了。
“難道我就是萬中無一的修仙奇才?”廖莫凡偶爾也會摸著下巴,陷入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然后被肚子“咕咕”的叫聲無情拉回現實——奇才也是要吃飯的。
第三天傍晚,他正啃著最后一塊硬得像磚頭似的干糧,心里盤算著明天必須得出洞找點吃的,不然沒被仇家找到,先餓死在這洞里了。
突然,洞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動物奔跑聲和凄厲的哀鳴,緊接著是幾聲兇狠的犬吠和男人粗魯的叫罵聲。
“快!圍住它!那小畜生跑不了了!” “嘿嘿,這皮子油光水滑,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廖莫凡心里一緊,悄悄扒開藤蔓往外看。只見不遠處,一只通體雪白、唯獨尾巴尖帶著一點火紅的小狐貍,后腿似乎受了傷,正一瘸一拐地拼命逃跑,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絕望。它身后,三個拿著獵弩、帶著獵狗的彪悍男子正獰笑著圍攏過來。
那只小白狐慌不擇路,竟直直地朝著廖莫凡藏身的山洞方向跑來。
廖莫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認得那三個人,是山外有名的痞子,偷獵、打架、欺負鄉親,啥壞事都干。他下意識地想縮回頭,明哲保身。為了救一只狐貍,跟這三個惡霸對上,太不劃算了!萬一暴露了自己,麻煩就大了!
可是,看著那只小白狐那雙清澈、無助、噙滿淚水的眼睛,他猛地想起了病床上父親虛弱的樣子,想起了自己孤立無援時的絕望。那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瞬間擊中了他。
“媽的!” 廖莫凡一咬牙,低聲罵了一句,不知是罵那三個獵戶還是罵自己那該死的同情心,“老子拼了!”
就在一個獵人舉起獵弩,正要射小狐貍的瞬間,廖莫凡猛地從洞里竄了出來,大吼一聲:“住手!”
這一嗓子,中氣十足(可能是練了幾天仙訣的緣故),把那三個痞子和獵狗都嚇了一跳,動作頓時一滯。
小白狐趁機嗖地一下鉆進了廖莫凡身后的山洞,消失不見。
三個獵痞子看清來人只是個穿著破爛、身材精瘦的年輕小子,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輕蔑和惱怒的神情。
為首那個刀疤臉吐了口唾沫:“哪來的臭要飯的?敢管爺們的閑事?活膩歪了?” 另一個矮胖子晃著手中的獵叉弩:“把那狐貍交出來!不然老子連你一起射!” 第三條獵狗也齜著牙,發出威脅的低吼。
廖莫凡心里怕得要死,手心全是汗,腿肚子也有點轉筋。但他知道此刻不能慫,強作鎮定,擋在洞口,腦子飛速運轉想著對策。硬剛肯定打不過,師父給的符箓……對!符箓!
他記得師父說過,神行符能跑,護身符能抗,隱身符……嗯,關鍵時刻能陰人。
眼看那刀疤臉不耐煩地要上前動手,廖莫凡急中生智,猛地從懷里掏出那張神行符,也顧不上什么口訣姿勢了,心里默念:“天靈靈地靈靈,師父保佑快顯靈!跑路!” 同時把符往腿上一拍!
啥感覺也沒有?
廖莫凡心里咯噔一下:“完蛋!買到假貨了?師父您老人家也坑徒弟啊!”
就在他絕望之際,體內那絲微弱的、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氣感,仿佛被什么引動了,自動分出一縷,涌向了腿上的符箓。
嗡! 符箓瞬間化作一道微光融入他雙腿。
廖莫凡只覺得雙腿驟然一輕,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仿佛輕輕一蹬就能竄上天!
那刀疤臉正好獰笑著伸手抓來,廖莫凡下意識地往后一跳——這一跳,直接倒著蹦出去兩三丈遠,輕飄飄落地,快得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 三個痞子和廖莫凡自己都愣住了。
“嘿!邪門了!” 刀疤臉不信邪,再次撲來。
廖莫凡嘗到甜頭,心里又驚又喜,開始憑借著突然獲得的“超級彈跳力”,在山洞前的空地上左蹦右跳,上躥下跳。動作雖然滑稽笨拙,像個初次學會跳蹦床的孩子,毫無章法,但速度極快,愣是讓三個獵戶連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媽的!這小子屬猴子的嗎?” “圍住他!別讓他跑了!”
三個痞子氣得哇哇叫,指揮著獵狗一起圍堵。場面一度十分混亂,廖莫凡在各種撲擊和獵叉縫隙中驚險閃避,好幾次都差點被戳中,嚇得他冷汗直流。
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神行符效果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他一咬牙,瞅準一個機會,猛地從懷里掏出那張護身符,也顧不上 targeting 了,往自己胸口一拍——心里祈禱:“扛揍!一定要扛揍!”
氣感再次被引動,護身符微光一閃。 恰好那矮胖子的獵叉狠狠捅到了他的腰眼上!
廖莫凡嚇得閉上了眼。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傳來,只感覺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踉蹌了幾步,腰間被捅中的地方只是微微發麻,連皮都沒破!
“硬氣功?!” 三個痞子這下真的驚了,看著廖莫凡的眼神帶上了幾分驚疑不定。
廖莫凡心里樂開了花,但臉上還得裝出一副“老子是高手”的冷漠模樣(雖然腿還在抖)。他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三位,得饒人處且饒人。不過一只小狐,何必趕盡殺絕?還請行個方便。”
他一邊說,一邊手悄悄摸向了最后那張隱身符,心里盤算著要是嚇不退對方,就只能用這招開溜了。
三個痞子交換了一下眼神,顯然有些猶豫了。這小子太邪門,跑得快又打不動,恐怕真有點門道。為了張狐貍皮得罪個“高人”,似乎不劃算。
刀疤臉悻悻地瞪了廖莫凡一眼,呸了一聲:“算你小子狠!我們走!” 說完,帶著另外兩人和獵狗,罵罵咧咧地轉身離開了。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樹林里,廖莫凡才長長松了一口氣,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
“嚇……嚇死老子了……” 他拍著胸口,心臟還在砰砰狂跳。
這時,那只小白狐才小心翼翼地從山洞里探出頭來,一雙靈動的眼睛望著廖莫凡,似乎充滿了感激。它慢慢走到廖莫凡身邊,用毛茸茸的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手臂,那觸感柔軟又溫暖。
廖莫凡看著這只通人性的小東西,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妙的暖流。剛才的恐懼和緊張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和平靜。
他保護了它。他用師父給的本事,做了一件正確的事。
雖然救父親的路還很長很遠,雖然前路肯定充滿了更大的艱難險阻,但這一刻,廖莫凡感受到了一絲微弱卻真實的力量感——不再是那個只能在工地上揮汗如雨、在命運面前無力掙扎的渺小凡人。
他輕輕摸了摸小白狐的腦袋,笑了笑:“沒事了,小家伙,你也快回家去吧。”
小白狐似乎聽懂了,又蹭了蹭他,然后才一步三回頭地跑進了樹林深處。
廖莫凡站起身,看著遠方連綿的群山,心中多了幾分堅定。他收拾好行李,準備繼續趕路。懷里的《酒劍仙訣》似乎變得沉甸甸的,那不僅僅是一本書,更是一份責任和希望。
“爹,您等著我。兒子現在……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他低聲自語,迎著夕陽,邁開了腳步。這一次,他的步伐似乎更加穩健,更加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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