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溫杯剛放穩，直播界面還沒來得及收，三百六十道紅光就從天邊壓了過來。

陳墨眼皮都沒抬，只把藍牙法器往耳朵上一夾，系統提示音立刻響起：“檢測到高危任務指派，是否開啟【摸魚結界·延時模式】？”

“開。”他順手把杯蓋擰開，熱氣往上一冒，金光順著杯口灑出去，瞬間罩住整片戰場。

傀儡軍的動作齊刷刷一頓，像是集體卡了幀。陳墨瞥了眼系統后臺——宏病毒殘留還在起作用，凡是看到“假期”倆字的傀儡，都會延遲0.8秒響應指令。這零點幾秒的空檔，夠他干票大的。

“云歸月！”他揚聲喊，“把《勞動法》第三章，做成PPT，帶動畫那種。”

云歸月早有準備，算籌一抖，空中嘩啦啦展開一頁幻燈片：《自愿勞動認定標準》，背景還是天機閣最愛用的藍黃漸變。她指尖一推，墨青璇的無人機群立刻升空，每架機腹下都掛著個擴音器，對著傀儡工牌就是一頓廣播。

“根據三界通用勞動準則，非自主簽署的奉獻協議不具備法律效力。”機械女聲字正腔圓，“重復，你沒有義務為別人的飛升肝到猝死。”

第一具傀儡停下了。它的手還舉著青銅鎖鏈，但眼中的紅光開始閃爍，像是在加載什么新程序。

陳墨嘴角一揚，打開藍牙法器，調出玄霄剛傳來的“修仙ERP權限樹”。傀儡軍的控制協議藏在第1314行，明晃晃寫著：“自愿奉獻不可逆”。

“好家伙，這代碼寫得跟釘死的棺材板似的。”他嘖了一聲，點開PPT編輯界面，“來，現場教學，怎么把‘不可逆’改成‘可退款’。”

第一頁，是張對比圖：左邊是“被迫加班”的KPI曲線，一路飆升到爆表；右邊是“合理調休”，平穩得像午睡時的呼吸。

“看明白沒？”陳墨對著空氣講，“你肝到元嬰，他拿功勞，這叫績效錯配。”

第二頁，動畫開始演示。他把“自愿奉獻”字段高亮，按下刪除，換成“服務時長累計”，底下還貼心地加了行小字備注：“累計滿三百年可申請帶薪輪回一次”。

彈幕要是能刷，現在肯定滿屏“求模板”。

第三頁最絕。他掏出一張【甩鍋符】，往PPT右下角一貼，整個協議的責任主體自動從“傀儡個體”跳轉成“墮仙集團HR”。系統提示音都變了：“責任已轉移，當前背鍋者：影魅。”

白芨那邊傳來訊息：“洛九幽啟動銘文自毀程序，三刻鐘后，全員怨靈化。”

陳墨不慌，反手把改好的PPT一鍵群發。白芨立刻用P圖神功，把這份協議PS成“墮仙集團內部通報”，蓋上火漆章，上傳監控系統。東方昊那邊收到的版本，清清楚楚寫著：“經審查，傀儡軍表現優異，特批集體調休三百年。”

“這叫虛假績效反向PUA。”陳墨吹了口茶，“你讓他以為自己贏了，其實他已經被架空了。”

PPT發完的瞬間，某具傀儡的工牌邊緣閃過一段波形，像是誰哼了半句歌。陳墨眼角一抽，沒說話。他知道，那是系統底層預埋的音頻信道被激活了——有人在用旋律傳信。

可還沒等他細看，天邊驟然壓下一股數據流。

“奮斗即飛升。”傀儡們齊聲念誦，雙手抱頭，額心銘文重新浮現，紅光比剛才更盛。

陳墨一拍保溫杯，結界金光暴漲。八小時變八秒，外界一瞬，內部八秒緩沖。他吼了一聲：“白芨！音樂！”

白芨早就準備好了。丹爐爐蓋一掀，改詞版《奮斗者之歌》沖天而起：“打卡不積極，思想有問題，不如去摸魚，功德翻倍有——”

旋律炸開的剎那，三百六十具傀儡同時抬手。

不是攻擊。

是摘工牌。

咔噠一聲，金屬外殼落地，露出底下早已銹蝕的編號芯片。他們從懷里掏出一模一樣的保溫杯，杯身還印著“天道不公，摸魚為生”。

“我們要帶薪如廁！”三百六十個聲音齊吼，震得云層都在抖。

陳墨笑了。他低頭看了眼杯中枸杞，那些紅點在結界金光下緩緩漂浮，竟自動排成了五角星陣。陣心位置，一段音頻頻譜悄然浮現，像是誰在用頻率寫字。

他知道，這是覺醒意識的共振。

也是坤靈留下的暗號。

可笑的是，天界監控系統根本不認這套。判定“集體叛逃”，自動激活“工牌自爆程序”，倒計時三、二、一……

陳墨冷笑，打開釘釘后臺，手指一點：“發起三界工牌集體仲裁申請。”

理由欄，他敲得工整：未依法提供帶薪休假。

提交。

下一秒，所有工牌屏幕一閃，彈出新提示：“檢測到《反KPI神曲》播放中，自爆程序終止。”

取而代之的，是歡快的提示音：“假期到賬，時長：三生三世，請查收。”

神曲繼續播。第二段副歌一起時，陳墨耳中的藍牙法器震動了一下。

系統提示音響起：“檢測到隱藏信號，來源：坤靈殘影，內容已加密，解密需‘第1314行代碼’倒序。”

他沒動，只把保溫杯輕輕放在陣眼上。

金光未散，PPT還在自動播放。第三頁右下角，不知何時多了一行水印：“SOS-KUNLING v13.14”，字體和他發髻上的機械玉簪銘文一模一樣。

云歸月走過來，算籌輕點：“協議改寫完成，傀儡軍怨力值歸零，意識自主率突破七成。”

“不急。”陳墨搖頭，“這才剛開始。”

他抬頭看向天際，那里原本是東方昊的監控節點，此刻卻浮現出一片扭曲的波紋，像是信號不良的投影。

“他們在重連。”他說。

云歸月皺眉：“要不要關閉結界？”

“別。”陳墨反而把結界調到最大功率，“讓他們看清楚——”

“——摸魚，也是一種戰斗力。”

話音落，神曲副歌再起。三百六十具傀儡齊刷刷舉起保溫杯，枸杞在空中漂浮，五角星陣緩緩旋轉，中心頻譜一閃，拼出四個音符。

陳墨的藍牙法器突然自動播放一段音頻，是坤靈的聲音，但比平時低了八度，機械女聲混在旋律里，低低響起：“坐標：KL-1314，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