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上的進度條跳到67%時，陳墨的藍牙法器猛地一震，像是被誰從背后踹了一腳。他手指一抖，保溫杯差點翻倒，杯底最后一滴枸杞茶滑進主控臺接口，發出“滋”的一聲輕響。

系統界面閃了閃，彈出一條提示：【檢測到外部進程KL-1314.exe正在調用天界監控權限，來源：九重天加班監管中心】。

“原來在這兒。”陳墨冷笑，手指在法器上快速滑動，“你刪我評分標準，還偷偷改代碼，當我是釘釘后臺沒人管？”

他立刻調出云歸月前日傳來的《三界監控節點拓撲圖》，指尖在“天界加班監管中心”上一點，地圖放大，三百六十個紅點密密麻麻分布在整個天庭西側，像是一張被血浸透的考勤表。

“防火墻升級了。”他喃喃，“奮斗者忠誠度驗證？呵，不就是打卡簽到換通行證。”

他轉頭看向角落那口半開的次元餐箱，墨青璇昨晚送來的“反內卷涼茶”還剩三箱，包裝上印著大字：“喝一口，少加班一小時”。

“正好。”他拎起一箱，拍了三下箱體底部，“啟動預設協議——代號：外賣突襲。”

箱體“咔”地一聲彈開，三百架微型無人機從夾層中升空，通體青綠，機腹貼著“枸杞速達”標簽，螺旋槳嗡嗡作響，像一群被吵醒的蜜蜂。

“目標：天界加班監管中心主控節點，路線：物流通道B7，任務：投放摸魚病毒，偽裝成系統補丁。”陳墨一邊下令，一邊將一段加密代碼注入無人機群，“記住，別碰監控大廳正門——那玩意兒現在認工牌不認人。”

無人機群列隊起飛，穿過云層縫隙，順著天庭物流專線悄無聲息地逼近目標。

監控中心內，千面屏幕正同步播放三界修士的“有效修煉時長”。某個角落，一位元嬰長老正閉目打坐，屏幕上卻跳出紅色警告：【當前狀態：疑似摸魚，建議加強監督】。

主控臺前，一名天兵正打著哈欠，突然警報響起。

“報告！發現不明飛行物群，編號300，正通過B7通道！”

“攔截程序呢？”另一名天兵問。

“啟動了，但系統判定為‘合法配送’，放行了。”那人撓頭，“它們送的是……反內卷涼茶？”

“這算哪門子合法？”

“可物流通道規則第14條寫著：持有‘健康飲品’標簽且附帶天機閣認證的運輸單位，享有優先通行權。”

“誰定的？”

“好像是上個月，天道巡查使提的議案。”

兩人面面相覷。

下一秒，三百架無人機在監控中心外懸停，機身突然爆裂，化作細密粉塵，順著通風口涌入內部。

粉塵無聲滲透進每一臺主機，代碼悄然改寫：【奮斗者忠誠度驗證模塊】被替換成【帶薪如廁時間統計插件】，防火墻日志開始自動生成虛假打卡記錄——“陳墨，今日加班時長：12小時37分鐘”。

主控臺屏幕閃爍幾下，隨即恢復正常。

“奇怪，怎么突然顯示你加班超時了？”天兵指著同伴的工牌。

“我昨晚明明早退了！”

“系統說你提交了自愿加班申請，電子簽名都錄了。”

“放屁！我連電腦都沒開！”

他們還沒吵完，陳墨已通過無人機視角鎖定主控節點位置。他抓起保溫杯，拔下機械玉簪，往杯口一插。

“摸魚結界，定向釋放。”

玉簪輕顫，一圈青光從杯口擴散，順著數據流逆向侵入監控中心主系統。千屏聯動的畫面瞬間凝固，所有“修煉時長”數字停在原地，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就在這三秒的空檔，一道流光掠過天際。

墨青璇駕著她的彩虹飛劍，劍尾拖著個改裝過的錄像法寶，貼著監控大廳玻璃疾馳而過。鏡頭開啟“因果避障模式”，無視空間封鎖，直接錄下主控臺畫面。

屏幕上，東方昊的虛影正指尖輕點，刪除一段源碼。代碼標題清晰可見：【996模塊/可卸載】。下方注釋寫著：【建議永久封存，避免天道熵增】。

他刪完，還順手打了個補丁，將模塊標記為“已失效”，隨即退出操作界面。

錄像錄到這，墨青璇剛想撤，大廳某塊屏幕反光中，忽然浮現一道虛影——蓮花狀的機械玉簪，緩緩旋轉，簪身裂痕密布，像是隨時會碎。

她瞳孔一縮，立刻將畫面鎖定，同步傳給陳墨。

“拿到了。”陳墨看著傳回的影像，冷笑，“你刪代碼，還裝系統故障，真當三界都是你PPT底下的聽眾？”

他正要將證據打包上傳，整個監控中心突然劇烈震顫。

所有屏幕同時亮起，不再是修煉時長，而是滾動彈幕：【自愿奮斗，無怨無悔】【996是福報】【不加班就是不奮斗】。

《奮斗者之歌》的旋律炸響，音浪化作數據洪流，順著網絡向四面八方擴散。

“墮仙集團反撲了。”陳墨迅速調出心魔BOSS遺留的權限包，導入系統，“OKR防火墻，啟動。”

一道金色屏障在數據流中升起，將洪流截成無數碎片。每一段“奮斗宣言”被自動分類：【目標模糊】【無關鍵結果】【缺乏可衡量指標】，隨即被打上“無效KPI”標簽，導入回收站。

回收站容量瞬間暴漲，但至少爭取了三十秒緩沖。

陳墨立刻將錄像壓縮成一段固件，命名為“摸魚幣礦機升級包”，通過無人機殘骸中的隱秘信道，發送至云歸月的算籌Excel。

傳輸進度條走到98%，突然卡住。

他低頭一看，數據流底層，浮現出一串圖案——無數工牌拼成的青銅鎖鏈，中央刻著一個徽記：【資本聯合體·天道分部】。

“原來你們是一伙的。”他冷笑，“一個改規則，一個洗腦，配合得挺熟。”

進度條跳到100%，傳輸完成。

幾乎同時，監控大廳的屏幕猛然一暗，隨即全部轉為血紅。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檢測到非法取證行為，啟動終極協議——996洗腦中心，正式啟用。”

所有屏幕開始循環播放東方昊的影像，他站在云端，語氣平和：“真正的修行，從不拒絕加班。每一次深夜的堅持，都是對天道的致敬。”

陳墨拔下玉簪，正要撤離，藍牙法器突然震動。

一條新消息跳出：【KL-1314.exe執行完畢，新指令已生成：摧毀主控節點】。

他一愣。

這不是他下的命令。

他回頭看向主控臺，那杯枸杞茶不知何時已蒸發殆盡，杯底殘留的茶漬，竟組成了一個箭頭，指向監控中心最深處的一臺主機。

主機銘牌上寫著：【天道代碼備份庫·節點#07】。

他剛要邁步，墨青璇的通訊接了進來。

“陳墨，我剛回放錄像——你看見最后那幀了嗎？”

“哪一幀？”

“東方昊刪代碼的時候，他手指劃過的位置……和你前世工牌上的打卡區，完全重合。”

陳墨腳步一頓。

他緩緩抬起右手，藍牙法器的投影在空中展開，將前世工牌與錄像畫面并列對比。

指尖移動軌跡，角度，力度，甚至指甲的磨損位置——

一模一樣。

他盯著那行被刪除的代碼，輕聲念出注釋：【建議永久封存，避免天道熵增】。

“封存？”他笑了，“你怕的不是熵增，是有人醒來。”

他大步走向主機，玉簪在掌心發燙。

主機面板亮起，輸入框閃爍：【請輸入銷毀密鑰】。

他正要輸入，整個空間突然靜止。

所有屏幕熄滅，連《奮斗者之歌》也戛然而止。

只有主機上的光標，還在一下一下地閃爍。

像在等待某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