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元對黃家產業確實有想法,畢竟藥浴能促進根骨,可也清楚想達成目的并不現實。
不是說他殺了黃少棠和黃龜齡就能把黃家搞到手,黃龜齡可不僅僅只有黃少棠一個兒子。
且黃家族人眾多,怎么算也輪不到洪元頭上,即便將這些人統統殺了,也還有其他大戶乃至官員們盯著這塊肥肉呢!
泉水巷,楊家武館。
一路上尋了兩人問路,沒費什么工夫便找到了地頭,此刻站在門外朝里張望。
武館大門敞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開闊場地,洪元原以為會聽到中氣十足的呼喝聲,諸多門人弟子在其中運使刀槍棍棒,拳腳對練,豈料卻是冷冷清清。
若非門匾上書著‘楊家武館’四字,他還以為來錯了地方。
稍一愣神,一道人影就從中迎了上來,未語先笑:“洪兄弟,你來了,快請進來。”
楊烈面帶笑容,招呼著他入內。
跨進大門,洪元四下環顧,這是個練武場,左邊二十余根棗木樁深扎入土內,每根木樁上都有被拳腳擊打的痕印。
右邊墻角擺放著石鎖,兵器架子。
瞧出了洪元的疑惑,楊烈開口解釋:“這不是因為有要緊事么?大伯便打發了學徒們回去,近幾日不要來武館。”
洪元這才恍然,什么要緊事不言而喻。
“不過即便是尋常時候,這館內學徒也沒超出二十人。”
楊烈邊走邊說:“雖然臨江府富饒,可到底陽泉縣也只是一小縣城,窮文富武,哪有那么多人交得起學費?何況這縣城也不止楊家武館一所。”
“學費是怎么收的?”
洪元來了興趣。
穿過廣場,迎面是四間正房,青墻白瓦,比起周圍的民居檔次明顯高了些。
正房中間留有穿堂廊道,走過去,是左右兩排延伸出去的廂房,各有五間,中間偌大的空地仍舊布置成了一個練武場。
武都雄此刻上身短褐,下身短褲,胳膊上肌肉虬結,大腿粗壯有力,對著面前木樁拳打腳踢,‘嘭嘭’響聲連綿不絕,猶如擊鼓!
那木樁‘嗡嗡’震顫,搖晃不停,隨時都會爆開的模樣。
楊烈尋了張躺椅一癱,舒適的呼了口氣,才回答洪元剛才的問題:“學徒每月三兩,掛了名的弟子每月十兩,若要開小灶,還會另外收費。”
在絕大多數人平均每月只掙二錢的情況下,這價格稱得上天文數字。
“怎會相差這么多?是傳授的東西不同?”
“不!不論學徒還是掛名弟子,學到的東西大抵是相同的。”楊烈搖了搖頭,淡笑道:“練武練武,求的是什么?不正是筋骨強壯,氣血旺盛!體魄、氣血強盛了,自然就能打。”
“要壯體,要養血!”
“武館能教什么?無非就是樁功,打熬筋骨的練法,還有導引術!這些東西,學徒,掛名弟子都能學,難的是學會,這不是憑苦練就能做到的,要有肉,要有藥!”
楊烈淡淡道:“不吃肉,哪能強筋骨增氣血,越是瞎練,越會把自己練廢,沒有藥,受傷怎么辦?損耗的氣血怎么補充?”
“掛名弟子交的錢多,所以武館供應的肉食就多,一日三餐精糧細作,每月還有三次藥浴,秘制的藥膏。而學徒吃的不提,傷藥不過是些活血藥酒,跌打損傷藥……”
“當然,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是例外的……”楊烈頓了頓,目光一轉看向了洪元,臉上竟也有了幾分艷羨:“譬如洪兄弟這樣的人,天賦異稟,本就體魄強大,氣血充盈,這樣的天賦,我練十年都比不上。”
“洪兄身手好,靠的是本身的反應快,實際上并沒有真正學過武吧?”
“確是如此。”洪元點頭。
“我是真羨慕啊!”楊烈感嘆了一聲,說道:“我練武十幾年,也只是勉強拿捏住了氣血,不敢輕易踏足下一步,生怕一著不慎,反傷自身。可洪兄若得名師指點,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我了。”
楊烈意有所指。
洪元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自是想引他入楊家武館,否則何以邀請他前來,現在更是費一番唇舌講解。
若能拜楊二虎為師,洪元也不會反對。
而且他一旦拜師,恐怕就不是什么學徒,掛名弟子之類,而是直接成了真傳,畢竟別人是送上門交錢,他是被邀請過來的。
楊二虎圖他天賦好,他也貪系統的武學學習機會。
洪元笑了笑:“不知楊兄所謂下一步是?”
楊烈握了握拳頭,微一吸氣,汗毛便炸了起來,忽而一拳打出,手臂‘噼啪’發出一聲脆響,他卻是搖了搖頭,嘆氣道:“壯體,養血,可不管身體多么健壯,氣血再旺盛,打出去的都是一股死力氣!”
“這樣的力是蠻力,沒有任何變化,身上的氣血也是散的!”
“氣血存在于人體之內,無形無質,看不見摸不著,想要把這無形,散亂的氣血擰成一股,唯有以導引術去引導,用呼吸法去拿捏住,以呼吸法統御氣血,化為一股真實無虛的勁!”
“只有入了勁,練出了‘真勁’才稱得上真正的高手,以一敵十,甚而到了五、六十歲,但凡還能拿捏住氣血,真勁爆發時也能一拳格斃奔牛。”
“呼吸法?”洪元心中一動,看來這就是學徒,掛名弟子接觸不到的核心了。
以一敵十,洪元不認為指的是十名普通人,以楊烈展現的身手,打十個普通人還是很容易的,這個‘十’應該是虛指,或者說十名精銳戰兵之類。
而洪元的初始值本就極高,繼續提升體魄和氣血,再入了真勁,只會更強。
“不知這武學之道,真勁之上又是什么境界?”洪元是一定要弄清楚這方天地的超凡之路的。
楊烈呆了呆,還未答話,左側一間廂房‘吱呀’一聲推開,楊二虎同樣換了身短打走入練武場,搖頭道:“武功練到了真勁,若仍是年輕力壯,無非是繼續打熬體魄,蘊養氣血。又或到了老夫這個年紀,只能時時修行冥想,拿捏氣血,保住一戰之力……”
楊二虎笑了笑,也是一嘆:“真勁之上哪還有什么路?老夫年輕時也曾游歷數州之地,從未見過那樣的高人,至多不過是在勁力變化上玩一些花樣罷了。”
說話之間,他邁著沉穩的步伐,緩步走到了場中央。
同時,武都雄也早停止了擊打木樁,深深吸了口氣,胸腹鼓脹起來,好似一只大蛤蟆,過得片刻又徐徐吐出一縷白氣,渾無半點疲態,反而是精神燦燦。
“師兄,我們有七八年沒交過手了吧?不知道你還留有幾成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