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只覺得耳旁嗡嗡作響,腦海中不斷回蕩著池小橙剛剛吼的那句話。
我敷衍嗎?
沒有吧。
無論是對池小橙心理上的關心,還是絞盡腦汁去思考解決她病嬌的方法。
將好幾個醫生,包括網友程程給的各種方法,包括注意事項,都記在了手機上。
平時她甚至不去逛什么貼吧論壇,但最近也慢慢加入了一些二次元病嬌同好中。
為的就是去了解池小橙是個什么情況,然后對癥下藥。
在對待這方面的事情,她無比認真。
即便是在感情上,她也從未敷衍過。
該強迫自己做的,她也會下狠心。
就像那一次次地表達對池小橙的喜歡。
她不是敷衍,只是逃避。
她深知這點,但又如何跟池小橙解釋呢?
張了張嘴,卻沒什么話能說出口。
而池小橙,已經一步步地走向蘇桃面前。
白酒早已灑在地面,那妖異的貓瞳又一度給予了她恐懼和壓力。
即便只是一個低級技能。
可對于本就壓力暴大的蘇桃,這樣的一點恐懼反倒可能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池小橙只是回憶著斷橋上的那次拒絕,不斷向蘇桃宣泄著自己的不滿與絕望。
“多少次了桃桃?”
“從一開始到現在,你總共跟我說過多少次喜歡了,又有幾次是真心的!”
“面對我的告白,你拒絕了!依舊說著喜歡我,但又回避了我問你的問題?!?/p>
“但在警察局出來之后呢,你知道我很害怕、我很傷心,口口聲聲說著在乎我,你又做了什么?”
“你去找了你的未婚夫,他一回來你就去找了他!”
“你背叛了我們的約定,為什么還能笑著說喜歡我!”
說著說著,池小橙一滴淚水就落了下來,笑容是那樣的凄慘,“桃桃你忘了嗎,我們拉鉤過的。”
在漆黑小橙離開的那一刻,池小橙就已經明白了。
什么慢慢攻略桃桃,裝作乖巧讓她喜歡上自己。
這種事情根本做不到!
只要自己不抓住桃桃,她就會因為各種事情而去離開自己,最終忘記自己。
“所以啊桃桃?!?/p>
池小橙用手背抹了一下淚水,又揚起笑容,“經過這次的事情,差點死了之后我就明白了,我想要你一直在我身邊,而這樣最好的方式就是……”
“徹底占有你!”
施壓?
并沒有,只是將最初的一面展現出來,并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傾吐而已。
池小橙轉過身,又端了一杯白酒。
遞到了蘇桃面前,“來桃桃,喝了這杯,說一句愛我,我可以稍微原諒你一點點哦?!?/p>
這下,你又要怎么逃避呢?
蘇桃貼住廚房的玻璃門,眼神復雜地看著池小橙,藏在身后的一只手正在不斷顫抖。
此時池小橙給她的感覺只有兩個字。
陌生。
如果說那個乖巧無比的小橙還能看到兒時那個她的身影。
現在瞳孔赤紅,絲毫不掩飾其占有欲的池小橙,便與兒時的身影徹底割裂開來。
不……
不止是現在,自從地下室開始,記憶中的她和現實中的她就已經越來越遠。
愛她……
自始至終都無法逃離這個詛咒嗎?
蘇桃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接過。
她根本就沒得選擇。
說什么不要再刺激小橙。
她在一開始,便已經處在黑化的路上了啊。
害怕與拒絕的情緒再度涌入內心,就像是……
“不喝嗎?”
耳邊,傳來聲聲細軟。
是的,就像是在天臺那次一樣。
自己拒絕,池小橙就會越來越病態。
只能不斷迎合她的喜歡,說著她想聽的話語,漸漸成為傀儡,又或者是……
蘇桃露出了一個似要崩潰的慘笑,“小橙,我喝了,你會聽我的話嗎?”
“不會哦?!?/p>
池小橙拒絕得很明確。
蘇桃苦澀地張了張嘴,“為什么,我一直以來都喜歡更乖巧的你,這句話絕對沒有說謊?!?/p>
“確實沒說謊呢?!背匦〕群呛且恍?,“乖巧的小橙已經不在了,你選的不是嗎,桃桃?”
是啊,都是自己選的。
她乖巧的半個月自己根本不懂珍惜。
眼見池小橙又要動刀子了,蘇桃一咬牙,舉起杯中的白酒猛地就灌入喉中。
咕嚕~咕嚕~
咽喉滾動,度數極高的酒精根本不是常人能夠接受的。
蘇桃眉毛擰成一團,甚至這一杯酒沒完全喝完,她腿一軟就跪到了地上,低頭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難受,難受,難受,難受難受難受……
讓人討厭讓人討厭讓人討厭……
為什么要一直逼我,你的愛難道就表達得那么奇怪嗎!
這樣的小橙,真的還有治療的可能性嗎?
蘇桃側過頭,見池小橙不知何時也半跪了下來,發出的聲音是那樣心疼,“其實桃桃一直很討厭我的對吧?”
“我清楚的哦,每次都一副難受的樣子,卻還堅強地說著喜歡?!?/p>
“因為討厭,所以假裝的喜歡,這點我并不反感哦?!?/p>
如果是這樣的假裝,池小橙當然不討厭。
唯獨是喜歡喝愛的假裝,她難以接受。
連蘇桃自己都不知道過去多久后,池小橙輕輕用力,便將渾身無力的蘇桃給抱了起來。
“桃桃累的話,就先休息一下吧?!?/p>
池小橙將蘇桃放在沙發上,自顧自地又進去了廚房。
根本沒去在意臉色痛苦又掙扎的蘇桃。
因為池小橙已經決定了,無論蘇桃說什么好話,都不改變自己的想法。
不再去做那個乖巧的小橙。
你要喜歡,就喜歡現在的我!
不,你必須喜歡現在的我!
偏執、病態。
池小橙深陷其中的同時,自己卻也忘記了基礎又原本的東西。
那樣的沉重與痛楚,真的能讓一個人喜歡上嗎?
她背對著蘇桃,又將醫藥箱給重新放好。
轉身去看蘇桃的時候,卻發現,蘇桃也在看她。
二人的視線短暫交換。
又雙雙挪開。
就好像兩條原本相交的直線。
相交過后,相互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