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司桓撤退得快，電影結(jié)束時還有人特意上來找他。

有膽子大的女生問鹿芝芝，“剛剛坐你旁邊的那個人，是不是很像司桓？姐妹你知道《戀與劫》嗎？”

鹿芝芝搖頭，徹底裝路人。

女生鄙夷地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香奶奶包包上，表情像在看西貝貨。

鹿芝芝無所謂，“麻煩讓我出去。”

出了影廳，袁莉最夸張，“芝芝，我看清楚了，剛剛坐在你身邊的真是絕世帥哥，你要了電話微信沒？”

“沒要。”鹿芝芝繼續(xù)發(fā)揮演技。

倒不是故意騙同學(xué)。

主要是她和司桓現(xiàn)在這種比陌生人都不如的關(guān)系，沒有介紹的必要。

“唉！好可惜啊！早知道我就買后排的位置了。”袁莉這邊還在哀嘆，鹿芝芝的電話卻響起。

手機里備注的“學(xué)長”兩個字，已經(jīng)有近三個月沒有再聯(lián)系過。

鹿芝芝接起，“喂？”

“看哪場？”

“你挑，挑好了我來買票。”鹿芝芝淡定安排。

“那就接下來的那場好了，還有5分鐘時間。”

他決定得太快，鹿芝芝有點應(yīng)接不暇。

只能拿著電話趕緊去買票。

售票小姐姐告訴她，整個場次的票全部售空。

“你聽到了？沒票了。”鹿芝芝沒掛電話。

“進來。有位置。”司桓聲音卻很穩(wěn)。

鹿芝芝皺眉，難道有內(nèi)部票？

她匆匆和幾個同學(xué)打了個招呼，說東西丟了進去一趟，馬上出來。

進了VIP通道，有位經(jīng)理直接將她帶到了VIP廳。

司桓站在門口，對經(jīng)理吩咐，“我們進場了就可以開始了。”

他說的是，我們。

“誰？”鹿芝芝愕然。

總不能是她吧？

“你。你說過，要陪我一場，再看一遍。”司桓話語平靜，神情理所當然。

“我說的賠，是賠償?shù)馁r啊！”鹿芝芝無語，分辯。

“我不缺電影票錢，不要那個賠，要的是這種陪。”

鹿芝芝瞪著他。

影院經(jīng)理見氣氛不對，插空一句“我會按您的要求安排”，先離開了。

“你故意的對吧？”鹿芝芝明白了。“故意玩諧音字的梗？套路我？”

“不是套路。”司桓逼近她，“我就是要你陪。”

“你是不是又哪里不對了？別忘了你之前的那些話，我們現(xiàn)在不熟的……”

“你很在意嗎？”司桓的眼眸里埋的情緒很深，導(dǎo)致他瞳仁幽黯，隱在光源的背面，像攝人心魄的艷鬼凝住她一般，“你不是根本不在意我嗎？”

被他這樣看著，鹿芝芝很難回避這句話，“你看見我就冷冰冰的刺我，難道我還要去舔著臉找你？”

“不要你來找我，但你可以問我的。”司桓的表情慢慢變得委屈，“現(xiàn)在的聯(lián)系方式那么多，我的電話，微信你都有，可你一句話都沒發(fā)給過我。我天天等，望眼欲穿，為什么，你就是不肯主動問我一句？”

他前后情緒轉(zhuǎn)變巨大，堪比變臉。鹿芝芝有點懵。

“你哪怕只發(fā)一句怎么了，我都會立刻告訴你我為什么刺你。可你連一句話都沒有過。”他看起來又委屈，又氣惱。

手機鈴聲響起，是同學(xué)袁莉打來的，鹿芝芝接起，對方問她還要多久。

“我一會兒出來……”

話沒說完，電話卻突然被司桓抽走，“她現(xiàn)在和我一起，我是她的學(xué)長，麻煩你們不用等先走。”

鹿芝芝眼睜睜看他掛斷電話，火氣滋滋往上冒。“你干嘛搶我手機？！我最討厭別人自作主張幫我決定事情！”

“對，說到底，我是別人。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司桓忽略掉手里被再次撥打的手機，“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讓你這么討厭，討厭到你連一點施舍的善意都不愿意給我？！”

他的話音落下后，空蕩的走廊上就只有一遍遍重復(fù)的手機鈴聲。

“手機給我。”鹿芝芝伸手。

停頓了三秒，司桓還是把手機放到她手里。

在這三秒鐘里，鹿芝芝清楚地看到他剛剛脆弱的情緒在收攏。

就像一只雨夜里被遺棄后找不到主人，被淋透的小狗，只想轉(zhuǎn)身找個角落躲起來。

鹿芝芝撥通袁莉的電話：“是我，對，是我學(xué)長，你們先回去，改天我們再聚。”

掛上電話，她抬頭，“進場吧。”

*

鹿芝芝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電影院里還有這種四人位的VIP廳。

左右兩排雙人座，無論是角度還是位置，安排得離熒幕遠近剛好。

她等司桓坐下后，坐到了另一個長沙發(fā)上，只想要保持距離。

“既然你非要說是我說的，那我就陪你看一場。”這是她給司桓的解釋。

司桓亮亮的眼眸又黯淡了下去。

可鹿芝芝真的不想再妥協(xié)了。

她得承認，司桓那個樣子，前后反差太大，太戳她的心。

她一向拒絕不了這樣的脆弱感，所以她得避開。

就陪他看完這場電影吧！看完就不欠他什么了。

因為是剛剛放映過的電影，鹿芝芝已經(jīng)沒了興趣。

可她還是假裝很投入的看，這樣才能避開和司桓的交流。

說實話，她能察覺到自己的心一直在亂跳。

也許是司桓的這種忽高忽低的變化，弄得她的情緒也像過山車，很難穩(wěn)住。

司桓造成的這種情緒波動，之前是沒有的，或者說是極少有的。

因為她最初覺得他太陌生遙遠，后來又覺得他太溫和可欺。

而不是像現(xiàn)在，冷傲的壞脾氣之后，又突然流露出破碎感。

落差太大，讓人找不到方向和錨點。

所以她絕不會再靠近他。

看完這場電影，她就立刻離開。

以后就做最普通的校友好了，見面打個招呼。

鹿芝芝正胡思亂想，室內(nèi)忽然整個黑下來。

停電了。

陌生黑暗的室內(nèi)，令人本能地慌亂，鹿芝芝趕緊去摸放進小包里的手機。

一股淡淡香根草的氣味漫至她的鼻端。

鹿芝芝呼吸一凜，心跳如鼓點，突突落下。

這是司桓身上常有的味道。

平日里她都會忽略。

可今天，它的存在感好強。

如有實質(zhì)般，捆縛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