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
照舊是學習會,眾人在謝不塵家碰頭。
也許是花臂表哥聽到了林殊的心聲,竟然把健身器械挪走,擺了兩盆一看就是剛剛從花鳥市場買回來的發財樹。
電視柜上擺的招財貓自不用說。
門口的橘子樹好像也是招財的……
謝不塵表哥到底是多想發財,至今是個謎。
也許咖啡店真的很難賺錢吧。
……
“哇,林殊你竟然帶了全家桶!”
林殊放下白頭發老爺爺的雞,邪魅一笑,“怎么樣,夠意思吧?!?/p>
阿炳和趙明輝吐槽謝不塵每次準備的零食都是女生愛吃的,謝不塵完全不改,林殊卻聽到了心里頭。
甜點、咖啡每次過來都吃到飽。
她也該回饋一點了。
天氣太熱,司機送她過來的,繞去快餐店還省了配送費,嘿嘿。
阿炳還有點矜持。
趙明輝直接上手。
謝不塵端著削好的水果出來,拍了一下趙明輝的頭,跟家長訓小孩似的,“說謝謝了嗎?”
趙明輝一頓,朝林殊尬笑。
“這兩個人了還用謝嗎,下次我請,最近買皮膚花得太厲害了?!?/p>
“那肯定沒下次了,暑假期間全是皮膚活動,你就買吧,一點節制也沒有。”阿炳忍不住吐槽。
江心怡說炸雞熱量太高,建議大家都來嚼她的清口糖,零糖零卡。
林殊接了句嘴,“零快樂?!?/p>
江心怡瞪她。
林殊裝作沒看見,招呼從洗手間出來的周婭吃東西。
周婭愛吃烤翅,林殊故意多買了一點。
周婭吃了兩嘴便放下,動筆寫今天發的題。
林殊撐著腮幫看她。
江心怡說她看周婭的目光,就像媽媽看孩子,說不出來的慈祥。
林殊小聲道:“小婭可努力了,進步大家都能看到,我只是擔心她太累……”
周婭抬頭,“不累啊,我精神可好了,現在狀態不是一般好?!?/p>
的確。
她現在很能沉得下心。
趙明輝嚼食物的聲音那么大,她都能自動屏蔽,是真的神功大成了,明明之前對噪音完全是不能忍一點。
好好好,繼謝不塵后,周婭也徹底愛上學習。
只剩下林殊一個孤家寡人,學是學的,但是很難愛上。
謝不塵坐下,撿起一塊翅根。
天吶,誤會趙明輝了,謝不塵也是個可怕的食肉動物,兩人進食的速度簡直不相上下,那叫一個吃得真香。
果然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趙明輝沒搶到最后一塊辣翅,氣急敗壞道:“塵哥,你倒是會說我,你跟林殊說謝謝了嗎?”
謝不塵一頓,眼神變得清澈。
他捏著趙明輝想要的辣翅,望向林殊,嘴角還有點殘渣。
就像沒吃夠的小狗,突然被人搶走飯盆。
唔。
可愛可愛。
林殊心中一動,小手一揮,盡顯豪情,“吃吃吃,不夠再點,謝什么謝啊,我們來你家吃得還少嗎,都吃掉我最高興?!?/p>
好了。
不止江心怡無語看她。
周婭也默默說道:“林殊,你好像我二姑媽……”
巧了不是。
謝不塵剛開始也覺得林殊像他小姨媽。
……
行。
林殊暗暗咬牙。
她的靈魂本來就是姨姨了,一個兩個,是要怎樣!
十年后,誰還不是叔叔阿姨了!
ヽ(`⌒′?)ノ
……
學習會進行得很順利。
謝不塵點名夸獎周婭,說她進步飛速。
點名批評趙明輝和林殊,趙明輝被批很正常,他明明可以學進去,就是喜歡摸魚。
林殊被批很不正常。
她懷疑自己被做局了。
“我明明也有進步!”
“你在試卷上畫畫……”
“誰讓那張幾何圖很像人臉,我等你過來講題,無聊?。 ?/p>
“你看,還頂嘴?!?/p>
謝不塵擺出老師的架勢。
林殊握拳,怒目起身。
謝不塵把她按回去,林殊再起,他再按,什么人形打地鼠,最后兩人如入無人之境地哈哈笑起來。
江心怡直接撇過頭。
為了學習,她實在是忍受太多。
阿炳抱著趙明輝嘀嘀咕咕。
周婭摳開塑料板上的錫箔紙,往嘴里扔了一顆藥,繼續寫謝不塵發給大家回去寫的試卷。
她得爭分奪秒學習,一定要在期末考拿個好名次,進到火箭(1)班。
魯迅說得好。
不進步就去死(迅哥兒沒說過)。
……
周一。
謝不塵來到學校,除了小胖哥和黑皮結巴哥,其他人看到他,神情都有點古怪。
去廁所,也感受到有人在對他指指點點。
6。
季行深在群里說的鬼話真有人信啊,他明明擺出證據了。
說他作弊,那他怎么能寫出季行深做錯的題?
謝不塵雖然有點煩,但是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到這個班,只是想離林殊近一點。
至于那些連基本辨認能力都沒有的人,他沒有義務支教。
……
早操結束后,謝不塵混到食堂后門抽煙,順便進行力量鍛煉(搬食材)。
回教室,預備鈴已經打過了。
說他作弊的消息似乎已經傳開。
高三的教學樓是封閉式的天井,每層都是“回”字形連接。
回教室的路上,有人朝他喊話——
“作弊進的火箭班,你要臉嗎?!”
一支筆扔過來。
上面纏著膠帶紙,寫著三個字:作弊狗。
謝不塵撿起來,問是誰的筆掉了。
沒人回答。
所有人都冷冷看著他。
一雙雙眼睛,像一把把匕首。
高三教學樓指定風水不好,一個個進來后就從林黛玉變成林沖。
他早已習慣,嗤笑一聲,將筆上的膠帶撕掉,然后裝進校褲口袋。
正好筆芯用完,既然有人送,他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謝不塵若無其事逛進教室。
他的心情毫無波瀾。
在此之前,他經歷過更多。
是他第一時間發現母親的尸體,他還記得眼淚是滾燙的,落到腮邊就涼了,最開始是咸的,后來咽下去淡得像水。
圍觀的人充滿同情地看著他。
好心人拿來被單,想蓋住尸體,他說了聲謝謝,他們驚訝地看著他。
在救護車和警車到達時,他已經拿到趁手的工具,來到父親和繼母的愛巢。
他知道那不對。
他又沒有瘋。
后來舅舅們趕到,奪走他的刀,他們痛心地看著他,眼中還有一絲畏懼,是的,他還能平靜地辨別他人的情感。
江心怡也怕他。
除了外婆上前摟住他,好像所有人都怕他。
他真的沒瘋。
但是沒人聽他講。
他的個性天生如此,越是緊張,越是冷靜,能沉著面對危險的境地,帶他的教練曾說,這是天賦,很多極限運動選手都是如此。
但在其他人,包括母親那邊的親人看來,這就是瘋癲。
他不怪他們。
他知道一個人如果不能依照社會規訓來生活就會被排斥。
無所謂,他能把天賦藏起來,藏得滴水不漏。
只要別再有在乎的人就行,他不會再犯的。
……
這本該是平靜的一天。
本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