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芙醒來發現自己睡在男人懷里,只是沒有在那禪院的廂房,而是在馬車里。
感受到脖子上好像有什么東西掛著,低頭一看是一個用紫玉雕琢而成的鏤空宮鈴。
宮鈴用一根紅繩系著,很小巧,隨著晃動也不會有響動聲,里面像是有什么東西,云芙看了半天沒看清。
一根手指出現在云芙眼前,去撥了撥那顆宮鈴,頭頂傳來男人清潤的聲音。
“喜歡嗎?”
對于有收藏怪癖的云芙來說,一眼就看出了這個紫玉宮鈴做工極為精細,選用的玉料更是不凡。
在馬車內光線昏暗,都能隱約看到宮鈴上流動的紫色華光。
瞳孔里倒映著這顆宮鈴的模樣,云芙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抬起爪爪學著魏容的動作,撥了撥。
“喵嗚!”喜歡?。?!
云芙自從跟在魏容身邊,收到過不少小玩意兒,大到擺件,小到各種小配飾,珠子。
但那些東西對于貓貓的她來說,只能看看摸摸嗅嗅,整日爬高摸魚,完全不能帶在身上顯擺。
這個宮鈴就不一樣了,繁復的紋路,漂亮的紫玉,還能戴在脖子上,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準備的。
魏容看著躺在自己膝蓋上不停用爪子撥動宮鈴的小家伙,眼底笑意更盛。
腦海里浮現出緣恒的話,魏容眸底墨色翻涌。
“這枚護身符需要隨身攜帶,才能讓貓兒身體的靈魂穩定,不至于離開身體過久而消失?!?/p>
“離開身體太久,本體會如何?”
“如果沒來找我,或許會日漸憔悴,直至身體徹底死亡?!?/p>
當時聽到死亡二字,魏容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當時的心情,驚懼,害怕,二者皆有。
害怕這個詞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感受到。
原本陰暗地想將阿福永遠困在身邊的想法一點點崩裂,直至碎成塵埃。
但幸好,上天對他不是那般殘忍,有解決的辦法。
懷里的貓,不,準確來說是帶有人靈魂的貓兒,什么時候會離開,他不知道,連緣恒也不知曉,只是說著時機未到。
而他如今能做的是,珍惜阿福在他身邊的每一日。
……
南方水災有了朝廷發放的賑災銀糧,很快在當地官員的安排下重建家園。
或許是有了皇帝狠辣手段的震懾,賑災的銀糧大多都能落到災民手中。
被調換的賑災糧一事,成王斷尾自保,親生女兒女婿一家被他大義滅親,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才將此事揭過。
如今朝廷官員斬殺大半,很多官位空缺,存活下來的不少官員看著空缺的官位,內心是想的,但無人敢開口。
如今的皇帝已經不是他們之前所認識的那個毫無主見的帝王。
不僅是各地藩王對皇帝季成鶴刮目相看,朝中那些被抄斬的官員,都被季成鶴給迷惑了。
眾人都以為這位六皇子登上皇位全倚仗魏世子,依仗魏世子身后的權勢。
魏世子身死,各路藩王或許都能將他吃到骨頭都不剩。
卻沒想到,魏世子身死更像一個開關,釋放了皇帝身上的血性。
朝廷官員斬殺大半,地方大大小小的官員更是不計其數。
被調換的賑災糧說是成王的女婿,實則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誰,眾人心里亮得如明鏡似的。
讓狂妄自大的成王最終落得個斷尾自保的地步,甚至和他相關聯的官員幾乎被拉下馬。
被抄斬的官員所得的金銀充入國庫,季成鶴不顧大臣反對,直接將大半撥給武安侯所掌管的武安軍以及鎮國將軍宋眷所帶領的安**各撥去了一百萬兩白銀及糧草。
這一做法讓群臣震驚,紛紛跪地請求收回成命。
季家歷朝歷代都是重文輕武,如今季成鶴的這一做法無疑是在助長武官的氣焰,對于文官來說,在朝中的話語權逐漸偏頗。
季成鶴也沒有和這些大臣多廢話,拿出表哥教他的那一套手段,將在朝中叫囂作為嚴重的大臣直接丟去邊外,美名其曰——歷練。
能動手的就少浪費口舌。
被送去邊外的文官被那苦寒,甚至惡劣的氣候折磨得不人不鬼,也見識到了邊外的將士有多么艱苦,哭著寫下一封接一封的懺悔奏章,皆被季成鶴無視。
轉眼招各路藩王進京,參加太后四十歲的壽宴。
壽宴正好與鄰國使者覲見的日子撞上,皇帝打著縮減開支的名號,直接將壽宴與接待各國使者的宴會合在一起。
這場宴會聲勢之浩大,連作為貓的云芙都聽到了小廝們私底下嚼耳根子。
魏容回到京安,用的是吏部侍郎寧大人的庶子的身份。
悄無聲息,沒人注意到,讓云芙都有些佩服,魏容在京安的關系網到底有多少。
離開京安在外換了七八個身份,回到京安又開始身份轉換。
給云芙都快看精分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云芙上躥下跳間發現,寧侍郎府邸旁邊竟然就是祝家。
看著門匾上兩個金晃晃的大字,云芙不確定這個祝家是不是她娘親所在的那個祝家。
此時的祝家,祝清澤遵循緣恒大師交代他的話,將那枚護身符燒成灰化水,讓自家夫人給這孩子喝下。
祝予汐揪著手中的帕子,看著父親母親的動作,有些不安。
“哥,爹爹這個方法真的管用嗎?”
祝臣曄輕嘆一口氣,“母親他們現在已經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但聽說這位緣恒大師確實德高望重,不少人受過這位大師點撥的人都說靈驗,我們就靜靜地看著吧?!?/p>
姑姑對父親母親來說太過重要,姑姑病逝留下來的唯一的女兒,不用想,他們二人有多看重。
呂芳琳將那碗符水小心地喂云芙喝下。
喝下符水女孩兒依舊沒什么變化,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依舊沒任何動靜。
祝臣曄不由得開口,“爹,看來這個緣恒大師也沒有傳說中那么厲害,怕不是個滿嘴胡言的妖僧!”
“曄兒!慎言——”
祝清澤想到緣恒大師對他說的那些話,開口輕聲呵斥自家兒子。
祝予汐扯了扯哥哥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祝臣曄看著臉色依舊慘白的表妹,心底對她多了幾絲憐愛,對蘇家又記恨上了幾分。
他已經暗暗摸清了蘇家府邸所在地,等著月黑風高夜就去蘇家門口潑大糞。
先消消心底的怨氣。
另一邊,云芙知曉自己的身體被祝家二爺,也就是她的親舅舅帶回了祝家。
準備天黑之后就去隔壁的府邸探探路,看看這個祝家是不是她親舅舅家。
魏容在院子里沒有戴人皮面具,四周有暗衛守著,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
手里拿著狼毫,隨意在紙上勾勒著。
很快,一只蹲坐在墻頭的貓兒躍然紙上。
看著阿福蹲坐在墻頭,尾巴左右甩動,看的方向正是隔壁祝家的方向。
而寧侍郎庶子的身份,是魏容特意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