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探景是快天亮時才悄悄離開國公府的。
回到府里,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魏容說的那些話依舊在他耳邊回蕩。
那個他一直視為追趕目標的人,這一夜,他夸了他!以及新帝給他的一封密信,密信里的那些話讓他振聾發聵。
這讓江探景重新審視了當今天子,他的父親武安侯就是草莽出身,對于天子是何人,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天下黎民是否能過得好。
而他父親的意愿竟然與如今的新帝不謀而合!
季家歷代皇帝,有過明君,也有過昏庸無能的,更有過殘暴不仁的,先帝在位時生性多疑,最愛打壓朝臣,對黎民百姓如何,他不關心,只關心上交的賦稅多不多。
因此,武安侯江澈對季家的帝王恨鐵不成鋼。
新帝上位,武安侯也在一直在觀察,等待,等待新帝會是什么的帝王。
在看到朝廷下發十萬石賑災糧到江南賑災,武安侯心底的火苗竄起來了一點。
發現成王偷偷將賑災的糧食換成陳舊發霉的粟米,也顧不得是誅九族的大罪,暗中從成王手中劫走大半。
劫糧這一舉動,江探景知道,他的父親有賭的成分。
賭新帝是否是為國為民的好皇帝。
這樣的賭局,在江探景看來,贏的成分太小太小,他只能盡力協助父親,做好掩護。
而現在,他父親好像是賭對了!
尤其是陛下給他的密信里那一句:為天下的民除掉唯利是圖的臣。
一直被父親壓抑住的豪情壯志似乎在看到這句話徹底地被釋放了出來,渾身的血液都被燃燒著。
父親讓他藏拙,學著京安城的紈绔子弟每日走馬觀花,只對他說了一句千里馬還未遇伯樂,不宜太過張揚。
魏國公府就是一個明顯顯的例子。
而今不一樣了,他和父親設計了賭局,已然入局。
反正都已經賭了,江探景給父親傳信,那就賭點大的,看看魏容選中的帝王是否如他所說的那般為民謀利!
……
一日,魏國公府傳出一聲哀嚎,響徹整條街。
不到一刻,驚才絕艷的魏世子中毒身亡,整個人都化成了一攤血水的消息傳遍了京安城各個市井角落。
得知消息的皇帝大悲,差點從金鑾殿上摔下來,朝服都未換就趕到了魏國公府。
魏國公府里哀悼聲連綿起伏。
當今圣上在魏世子的棺槨前痛哭流涕,魏國公夫人悲慟過甚昏迷不醒,國公府的門口很快就掛上了白幡,風卷著紙錢在白幡之間翻滾嗚咽。
似乎在為這年輕的世子哀嚎。
得知魏世子身亡消息的京城貴女們不少人在閨房中潸然淚下,哭紅了眼。
京安城里為魏世子的逝去哀悼不已,而在另一邊,已然假死脫身的魏容坐在豪華車架里悠閑得煮著茶。
在他的膝蓋上,云芙正在呼呼大睡。
魏容一只手煮著茶湯,騰出空的另一只手揉捏著阿福軟乎乎的小肚子。
也只有現在這樣熟睡過去魏容才能摸到,要是往常醒著的時候,肚子上的軟肉都不讓摸的。
熟睡的小家伙不僅敞開肚皮,甚至在魏容的撫摸下,敞得更開了。
一副任君蹂躪的模樣。
寬敞的馬車內只有魏容以及熟睡的阿福,看著阿福毛絨絨軟乎乎的肚子,魏容做了一件他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放下茶盞,一只手按住阿福的兩只前爪,另一只手固定住它的身子,隨即低下頭,將整張臉埋進了那毛絨絨軟乎乎的肚子里。
淡淡花香以及阿福身上獨有香味縈繞在鼻尖,溫暖柔軟毛絨絨的觸感在臉頰上像是云朵棉絮一般。
云芙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只小白兔,而一只滿口獠牙的灰色大狼將她狠狠撲倒,自己只有這只灰狼的一個爪子大,一爪子就被他壓在腳下,眼睜睜看著它張開血盆大口。
云芙:?。。?!救命!要被吃掉了!!!
就在云芙以為自己就要兔入虎口時,這只大灰狼將它從頭親到尾,只差將它嗦一口。
如此恐怖的噩夢直接將云芙嚇醒。
一睜眼入目的一個黑黝黝的頭頂。
肚子處傳來的觸感讓剛睡醒的云芙有一點點懵,腦袋迷糊了一會兒,漸漸回神,終于意識到這是在做什么,云芙立馬開始掙扎。
“喵喵喵~”不準親肚子?。。?/p>
伸出爪爪想將人推開,然而一只小貓的力量哪里抵得住成年男子。
抵抗不過,云芙麻木了,猶如被采花大盜采了清白的良家婦女。
滿臉生無可戀,放棄了掙扎。
魏容感受到阿福的拒絕,到后面一動不動,這期間,那雙爪爪里藏著的利爪都沒有露出來。
足以看出懷里的小家伙對他有多么信任。
這是一個好的現象,但又不好。
魏容將阿福肚子上被自己蹭亂的毛毛順了順,隨即雙手掐住它的前爪,將它舉在自己眼前,臉上表情極為嚴肅。
“阿福,你是我養的貓,除了我之外,別人要埋你的小肚子,捏爪爪,親額頭這些,都不準旁人碰,知道么?”
云芙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這張漂亮的臉上,隱約看到了幾分細小的貓毛。
這是男人蹂躪它的證據?。?!
埋肚子親爪爪親額頭這種事情,其他人會做嗎?不會?。?!
會做這些的只有你?。。?/p>
“喵啊~”閉嘴!
“嗯,我就當你答應了~”
魏容隱約覺得這不是答應他,而是在控訴他的“惡行”,但他最會的就是順著阿福這根桿子往上爬。
“這么乖的阿福,我當然要嘉獎一番?!?/p>
說著趁著氣鼓鼓的小貓沒反應過來,在它的爪爪上親了一口。
云芙:????
可惡的漂亮男人!忍無可忍!
云芙抬起自己的爪子,朝著男人的臉頰就是一下。
啪的一聲,這一聲在馬車內極為明顯。
臉頰上傳來的微麻的觸感讓魏容一愣。
云芙也懵了,好像打的有點重。
正準備補救一下時,魏容側了側另一邊臉頰,“阿福生氣的話這邊也來一下,對稱?!?/p>
云芙覺得眼前的男人臉皮厚到不行,整只貓都暴躁了,亮出了爪子。
“喵嗚嗚嗚!?。 ?/p>
鋒利的爪子將男人胸前的衣袍抓得亂糟糟,勾絲一片。
“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從馬車內傳出。
這讓坐在馬車外的子時申時對目而視。
世子從來沒有如此開懷得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