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鶴,該回了。”
聲音清凌凌的,猶如空谷中的幽澗,讓聽到這個聲音的云芙不由得看了過去。
只見一輛紅檀木馬車上,少年露出淡色的薄唇與線條分明的下巴,冷白的皮膚猶如上好的白瓷,帶著玉質的光澤。
那只撩開馬車窗簾的手指節修長干凈,宛若玉雕一般。
僅一眼,云芙就能看出,車里的人長得肯定很養眼,喜愛美物的她內心一下子就被車里的人勾起了好奇心。
想爬上馬車,一探究竟。
奈何云芙如今初入京城,不敢太過肆意妄為,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那露出的手和半張臉。
不知道子漾哥哥有沒有這么好看。
娘親和她說過她剛出生時,子漾哥哥是如何對她好。
還有如何如何好看。
云芙腦子里完全沒有記憶,只有偶爾在夢中會有一道聲音,在她耳邊,喊著她妹妹。
身上背著的包袱里,有很多精致漂亮的玉雕,玉飾,云芙都十分喜歡,幾乎走到哪帶到哪。
娘親說這是子漾哥哥在她剛出生的時候送給她的。
季成鶴聽到自家表哥的聲音,身體不由得一僵,立馬和眼前這個奇怪的小姑娘道別。
今日是作為帝師的表哥,帶著他出來體察民情。
馬車內的少年察覺到一股打量的視線落在他的手上,眼底劃過一絲冷意,將馬車的窗簾放下。
此時,季成鶴已經爬上馬車,看著馬車內一襲石青色衣袍的少年,立馬乖巧地坐了過去。
自家表哥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學識淵博,被朝中的不少大臣夸獎,就連一直以來以古板嚴苛著稱的秦太傅都對表哥贊不絕口。
作為他的老師,季成鶴對這位表哥不由自主地緊張和害怕。
“表……表哥……”
只見少年面如美玉,清雋的眉下是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如此漂亮的眉眼卻帶著一股讓人不敢過分親近的冷意,仿佛臘月寒冬里的冰雪一般。
少年骨節分明的手里拿著一本古籍,聽到小皇帝的叫喚,微微抬眸,“帶你來西苑,你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都給我寫下來,明日下朝后,我會檢查。”
季成鶴聽到自家表哥……啊不,老師布置的課業,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有氣無力地應下。
云芙看著美人察覺到她的窺探,放下車簾離去,有些可惜,但想到娘親和干娘的叮囑,立馬動身。
先是買了一碗熱乎乎的羊奶,將小貓喂飽,隨即一路打聽,雇了一輛驢車和一個車夫,往盛京最繁華的街道趕去。
車夫看著坐在驢車上,抱著一只小貓崽看不清面貌的小姑娘,不禁有些好奇,開口,“小姑娘是來京城打秋風的?”
打秋風,顧名思義,借著親戚關系,去蹭吃蹭喝,走的時候順便要東西。
京城權貴富商如云,眼前的小姑娘這身寒酸的打扮,車夫腦海里第一反應就是小地方來京城投奔親戚,順便打秋風的。
這種人,他一個月至少要拉三四次。
云芙聽到車夫的話,搖搖頭,又點點頭。
她確實是來京城投靠禾姨,但她不蹭吃蹭喝,她很有錢的。
雖然在山上學醫,但每年娘親,外祖父,還有舅舅他們都會給她送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銀票金瓜子金元寶什么的都是好幾箱好幾箱的送來。
干娘不送金子首飾,但送的東西都是千金難買甚至有價無市的奇珍異寶。
靈犀山她所住的竹屋的收藏室里都已經堆不下了。
這次下山云芙只拿了一些便于攜帶的金瓜子,銀票什么的,其他都是子漾哥哥小時候送給她的禮物。
娘親還有二舅舅他們一家在過幾日也要回京城,聽說在禾姨隔壁那棟大宅子就是娘親買下的。
但多年未住,娘親讓她先去隔壁的魏國公府投奔禾姨。
車夫看著小姑娘又搖頭又點頭,笑了笑,一副他什么都懂的模樣。
云芙沒再開口說話,看著懷里已經熟睡過去的小奶貓,伸手摸著它毛絨絨的身子。
車夫將小姑娘放在了一處街道口,里面是不允許驢車進去的,只能靠自己走進去。
云芙輕巧地跳下馬車,看著黃昏晚霞下街道上人來人往,小攤商鋪林立的京城,一雙杏眼微微放大。
比南陵的街市還要繁華,還要大。
藏在衣襟里的小奶貓聽到響動,探出了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看著眼前人來人往,害怕地縮回了腦袋。
云芙安撫地點了點貓兒的腦袋,順著街道,一邊看一邊走。
很快,渾身臟兮兮的云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甚至有人捏起鼻子,滿臉嫌惡,“乞丐怎么要飯要到這里了?”
“身上這么臟,不會有虱子吧?”
云芙耳朵一動,聽到了這些人的閑言碎語,并不為所動,只是路過這些人身邊時,小手悄悄一動。
很快無色無味的藥粉便飛到了這些人身上。
“我身上好癢,怎么回事?”
“啊~我身上這是怎么了?”
“啊啊啊!你的臉——”
云芙心情愉悅地一蹦一跳的跑開。
大師姐給她的藥粉真好玩~
終于在日落時,云芙來到了氣勢恢宏的府邸前。
看著門口守著的侍衛和石獅子,云芙遲疑片刻,自己這般模樣,會不會嚇到禾姨,早知道剛才去找個地方買身干凈的衣服。
就在云芙糾結要不要上前和侍衛表明來意之時,一輛馬車停在了府邸的大門前。
一道挺拔清雋的身影從車上下來。
當看清馬車上下來之人,云芙眼睛噌地一下瞪圓了。
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娘親,阿芙好像看到話本子里說的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