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扁本沒想捐的。
她在看到許鎮一行人的惡行后,果斷報警,把莊園里的涉案人員一網打盡,作為一個局外人,她覺得她已經做得不錯了。
但當時的情況太復雜了。
那群被許鎮領養的孤兒們,就那樣一排排站在她面前,瘦骨嶙峋,慘兮兮地看著她。
比她小時候慘多了。
院長是這樣跟她說的:“他們以后,就算是回了孤兒院,心理怕是也會出問題,哎……”
馬小扁明白。
因為她遇到過。
孤兒院里稀奇古怪的孩子可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馬小扁當時一個心軟,腦子一抽,開口就是:“我要給他們捐款!”
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一個豪情萬丈下,把錢全捐了。
于是卡里就只剩下一百塊。
捐完她當場就暈了。
她懷疑是因為太過心痛而痛暈的。
她的幾十萬啊!
她辛辛苦苦,一張一張符紙賣出來的幾十萬啊!
在醫院醒來時,馬小扁有那么一刻還在慶幸,該不會捐款只是一場夢?
她其實是被許鎮那一伙兒雜碎給氣暈的?
馬小扁顫抖著手,點開了余額。
“100.75?”
好的,心死了。
她躺在病床上,絕望地望著白凈的天花板,意識到這里是啥地方后,有那么一瞬間,險些又暈死過去。
誰給她整醫院來了!
住院費那玩意兒,是她能交得起嗎?
她該不會被扣在醫院,當典型教育后蹲局子吧?
她的錢咋就能全捐完了,但凡多留個一千,她也不至于擱這兒如此絕望!
“小老板!”陳時序那破嗓子一嚎,就撲到了床邊,“嗚嗚嗚,小老板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那一嚎,一撲,把馬小扁砸得險些當場去世。
好的,知道是誰把她整醫院來了。
“醫生!醫生!”陳時序抹了一把淚后,就要沖出病房,“醫生,她醒了!”
馬小扁果斷伸出手,死死抓住陳時序的衣袖。
可不能叫他給跑咯!
待會兒好歹得多賣一張符紙給這死小子,把住院費給交上。
但她一天沒吃東西,餓得慌,手都是軟的,沒拽住。
陳時序跑了。
好在,病房里不止陳時序一個人。
“你好,我是陳時序的大哥,我叫陳圣遠,很高興認識你。”
睡了一天的陳圣遠,眼神不萎靡了,輪椅也不需要坐了,西裝革履的,瞧著很有派頭:“多謝你在莊園里多次救了我弟弟。”
啊?
救?
陳時序是這樣宣傳的嗎?
宣傳得好!
她就說陳時序是個富小伙兒吧,雖然陳時序看著不明顯,跟個精神小伙兒似的,但他大哥可富有得太明顯了!
瞧瞧這得體的西裝,瞧瞧這脫俗的氣質,瞧瞧這富貴的語調……好吧,其實她啥都沒看出來,主要是這哥身后跟著倆同樣西裝革履的保鏢。
那誰家貧苦人家出門帶倆保鏢啊?
馬小扁心頭一喜,無數壞心思涌上心頭。
富哥什么的,她可太喜歡了!
“你好。”馬小扁立馬回握手,“沒錯沒錯,是我救了陳時序,其實這也不算什么,順手的事兒。”
給救命恩人報酬這流程她熟。
首先,他們得來回客套幾次,對方感激,她點頭客套,如此之后,就該上重頭戲了。
——掏錢。
錢和禮物,總得選一個。
果然,陳圣遠一看就是個上道的:“馬老板,這是我家的副卡,以后不論你到陳家旗下任何店面買東西,都是免費的。”
說著,掏出了一張黑卡。
馬小扁當即熱淚盈眶。
也不知道陳家是啥企業,企業下有多少店面,但總歸有吃的吧?
陳家這是愿意養她一輩子啊!
陳時序還怪值錢得嘞!
“而且以后不論你遇到任何事情,憑著這張黑卡,都可以立即聯系到陳家人,我們向你保證,不論發生任何事情,我們都一定會盡可能的施以援手。”
這不是對一個救命恩人的補償,是陳家對馬小扁的投誠和示好。
當然馬小扁是沒看出來。
這種口頭承諾,聽一聽就算了,隔個一年半載的,那誰還能記得她的救命之恩啊?
——更何況也沒啥救命之恩。
還是這張卡最有用!
“你們也太客氣了。”
馬小扁客套了一下,就準備接卡。
在手伸向黑卡的那一刻,她都已經想好,怎么關掉紙扎鋪,走向屬于她的曠野人生了。
正美滋滋想著,陳時序突然像一陣風似地沖了進來,推開了已經到她手邊的黑卡:
“大哥,你干什么呢!我不允許你侮辱小老板!”
馬小扁:“?”
啊?
干嘛呢你小子!
陳時序擋在她前面,立志要把她根本不需要的尊嚴給她拿回來:
“俗氣!大哥,你實在是俗氣!你根本不知道小老板是多么高潔的人!”
馬小扁:“……”
她就說這死小子腦子有病吧。
不過沒關系,她腦子多靈活啊,雖然有陳時序這死小子在,她也能力挽狂瀾,把屬于她的東西給她奪回來。
那黑卡,她要定了!
可她話還沒開始力挽狂瀾,陳圣遠的手機就響了。
“抱歉,我接個電話。”
陳圣遠歉意地朝馬小扁點了點頭,走出病房,接起了電話,然后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簡直混賬!”
“爺爺,你別動氣,我馬上趕回來,對,我的病已經好了,時序也沒事,那些人是翻不起什么風浪的,對,時序遇到了高人,但她是官方的人,沒錯,我會盡量拉攏她……”
掛斷電話后,陳圣遠先讓老三去定今晚的機票,而后一邊推開病房,一邊思考該如何拉攏馬小扁。
一推開門,他就看到馬小扁正拿著陳時序的手機,在興致勃勃翻著些什么:“你說讓我隨便點,那真我點了?”
陳時序湊在她跟前,一頭黃毛看上去又傻又忠誠:
“當然,醫生都說了你身體沒有大礙了,隨便點,等吃完飯,輸完這瓶葡萄糖我就去辦出院手續,然后我送你回紙扎鋪。”
馬小扁滿意地點了點頭。
站在病房門口的陳圣遠頓了一下,看著這關系好得跟其他人明顯有界的兩人,眸光微閃。
他似乎,知道該怎么拉攏馬小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