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窗戶被糊住了,被腦花糊住了,炸開的,黏稠的,爛掉的腦花。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陳時序似乎被包裹在了一層腦膜里,黏稠的膿液一點一點浸入他的鼻息,讓他無法呼吸。
“滴——”
腕表瘋狂閃爍。
“救——”
“救命——”
發不出聲音。
甚至在其他人眼中,他沒有半點異樣,反而很正常,正常地路過105號病房,正常地走出病房樓,只是他的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乃至青筋暴起。
因為很正常,所以他不會被任何人發現不對勁,只會在這里,正常的,慢慢的,突然死掉。
“不——”
“救救我——”
他死命地摳著自己的鼻子,想將那些黏液摳出來,但摳不掉,反而那些黏液越來越多,最后徹底堵住了他的鼻子,在他張嘴呼吸的瞬間,喉嚨也被堵住。
窒息,讓他眼前一片漆黑。
就在他即將徹底陷入黑暗時,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一小塊牛肉干。
“可別說我不想著你們,看,這一袋里,總共就三塊大的牛肉干,我都分給你們了。”
【精神污染正在下降——】
【精神污染正在清零——】
在被馬小扁觸碰的瞬間,所有的黏液頃刻消失,陳時序的耳朵漸漸能聽到說話聲,眼睛也能看到馬小扁,他承受不住猛地大吸了幾口氣,才終于從瀕死中抽離出來。
仔細一看,他們已經離開了病房樓,正在回宿舍的路上,而馬小扁在分零食,牛肉干老貴了,她舍不得分太多,總共只拿出來一袋,一人只分了一塊。
分完,她還湊他耳邊低聲說:“就你這塊最大!”
陳時序的耳鳴終于消失,看著馬小扁,眼淚汪汪的,他就知道,他是自家老板最看重的牛馬!
哦,其實不是。
不論給誰手里塞牛肉干時,馬小扁都會悄悄咪咪說上這句話,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手里的那塊是最大的,都得到了偏愛。
實則,最大的那塊在馬小扁手里,最大的,當然得她自己吃啊!
她永遠最偏愛她自己,嘿嘿。
但,不論誰來問,最大的那塊兒就在誰手里,一碗水端得平平的!
“小老板,剛才我路過105號房時……”
正在嚼嚼嚼的馬小扁,頓時不嚼了:“怎么了,你是看出了什么不對勁嗎?”
那還需要看出?
一整個就是不對勁兒!
“我看到了……”
陳時序努力想解釋自己剛才遭遇的一切,但不知道為什么,腦子混沌一片,什么都說不出來。
最后還是林笙搶先說道:“是看到了名字對吧?我也看到了,那女生叫安時樂。”
“安時樂?”
“嗯。”
糊弄完馬小扁后,林笙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后怕,是的,他們都看到了,但被黏液糊住險些死掉的,只有陳時序。
“我看105病房里,似乎沒有護工。”馬小扁洗臉時說道,下午去的時候沒看到,晚上去的時候還是沒看到。
“那個,我是明天105值中班的護工。”同一個寢室的玩家突然說道,“你為什么突然提起105?”
難不成這里有什么通關線索?
“你是105的護工?”
馬小扁激動了,上前就準備套話,誰知對方也是新來的護工,啥都不清楚,而且因為來得太晚,明天才入職。
“明天入職的話……”她正愁沒辦法接近105!“你愿不愿意跟我換一個病房?是這樣的,105號病房是我親戚,我想進去照顧她……”
她隨口胡謅,玩家沒信,但玩家愿意換。
“我愿意我愿意,我跟你換!”
那誰不知道馬小扁是小老板啊,普通區那邊都傳開了,說只要是馬小扁待過的病房,都會變得安全得要命,他們這些普通玩家,不求得到通關線索,只求保命就成,所以她可太樂意換了。
馬小扁高興了,玩家也高興了,都覺得對方心善得要命。
于是,次日,馬小扁就去105入職了,剛到105,見門口站著一護工,也是女生,想必是同事了。
馬小扁上去就是一個友好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馬小扁,是新來的護工,負責105的中班,你也是值中班的護工吧?”
她伸出的手,碰到了玩家的衣角。
【精神污染正在下降——】
【精神污染正在清零——】
剛到105,就險些溺死在了膿液里的玩家,瞬間從窒息中緩過來,終于能聽到聲音,并且看到眼前的一切。
“小老板?你就是小老板?”玩家激動得險些哭了,她運氣真好,居然能跟馬小扁當值一個病房,不然她剛才可能就嘎這兒了。
認識她?
馬小扁自信仰頭:“是我是我,咱先進去吧,到換班時間了。”
然,屋里沒有護工。
馬小扁以為之前的護工擅離職守,非常震驚于這些護工的不敬業,然后快速走了進去,先查看了一下安時樂的狀況,確認沒出啥問題后,松了口氣。
“小,小老板?”
玩家見馬小扁一路火光帶閃電,噼里啪啦將所有腦花都電散后,人傻了,知道馬小扁牛掰,但不知道她能這么牛掰。
有人進來,甚至幾乎凈化了整個病房,鬧出這么大動靜兒,安時樂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繼續望著窗戶,一直望著。
病房里很臟。
明明24小時都有護工在,也不知道為啥房間能這么臟,馬小扁和玩家立馬開始打掃,大差不差清理干凈后,她就凹出玄學大佬的做派,讓護工去掃廁所,支開護工后,她坐到安時樂旁邊,避開攝像頭問道。
“安時樂,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安時樂沒反應。
馬小扁起身,背對著避開攝像頭,拿出了照片,小心翼翼在安時樂眼前晃了幾下。
“安時樂,你見過他嗎?”
“他是我爺爺,我是來找他的,如果你見過他,能不能告訴我他在哪兒?”
安時樂依舊沒反應。
就在馬小扁以為,問不出任何消息時,安時樂突然說話了,磕磕巴巴,但勉強能聽得清。
“他,他從精神病院,偷走了一件東西。”
“一件,很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