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找啥？”

牙齒？

牙齒不正擱他嘴里嚼香干呢嗎？

馬小扁仔細瞅了兩眼，確認他嘴里不的是假牙，且一顆沒少后，才偷偷摸摸瞅了一眼病歷，還真是妄想癥。

難怪之前護工喂他吃飯，他說飯里有毒，護士給他送藥，他說藥里有毒，總之就是，所有人都要害他，甚至他覺得自己沒病，是被人抓進精神病院的……

所以現在，雖然他在嚼嚼嚼，但他就是覺得有人偷偷摸摸撬走了他的牙齒。

“牙齒，我的牙齒不見了，請你幫我找回來?！痹幉∪苏f得很認真。

馬小扁估摸著，這要么是妄想癥發作，要么是病人有什么像牙齒的東西丟了，但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都得找找才能讓病人安心。

至少，看上去她們得找了。

她懶得挪屁股，就沖衛清說道：“老衛啊，你幫他找找吧。”

自家小員工相當老實，一聽就去找，找得可仔細了，最后還真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十幾顆血淋淋的牙齒，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從嘴里敲下來的，大部分都并不完整。

她沒碰，先是告訴了馬小扁：“小老板，找到了?！?/p>

還真有？

“那你幫忙拿過來一下吧。”

通關線索又給她嗎，衛清感動不已，老老實實把牙齒一顆一顆撿起來。

【?！?/p>

【恭喜玩家衛清獲得通關資格，此恐怖游戲里的詭異，將不會再攻擊您，請盡情享受剩下的旅行】

【當前解鎖劇情：47%】

詭病人奇怪地看了馬小扁一眼，從沒見過把通關線索給別人的玩家，他剛要說什么，嘴里就又被偷偷摸摸塞了一顆可可香干。

可可香干太硬了，也太香了，嚼嚼嚼，嚼嚼嚼……最后嚼累了，他就啥都懶得問了。

衛清在洗牙齒，牙齒洗不干凈，怎么洗都是滿手的血，她一直洗一直洗，洗到血不會再黏手上后，才拿給馬小扁。

馬小扁：“這是你要找的牙齒嗎？”

詭病人點點頭，繼續嚼嚼嚼。

馬小扁有點驚訝，本以為會是一排假牙，沒想到是一顆一顆的牙齒，像是玉石做的，白凈，精致，看上去還挺值錢，咋會在垃圾桶里，難不成是護士專門扔掉的？

她之前是聽說有些病人會吞咽一些硬的東西，試圖自殺。

她第一天來這兒，不確定這牙齒對病人來說是不是危險的，所以并沒有立馬給病人，而是等護士來送藥時，詢問過護士后，確認是安全的，才放心把牙齒還給病人。

“對了，王姐，以他現在的情況，能出去放風嗎？”

詭護士：“不行。”

馬小扁失望了，看來放風偶遇什么的，還是太過于理想了，怎么說小王也是被約束帶捆著的病人，還是得想其他法子接觸105的病人才行。

這邊，詭護士給詭病人喂藥，一到吃飯吃藥，詭病人就覺得有人想害他，所以會發瘋，各種掙扎，近乎癲狂。

“我不吃！”

“你們在我藥里下毒了！”

“我沒病！”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他甚至求救似地看向馬小扁，眼神清明，有那么一瞬間，馬小扁甚至真以為他沒病。

詭護士：“病人都會說自己沒病。”

馬小扁只得移開視線，不去看小王，而是看向下面的放風區域，沒看到105的女生，估摸著她應該也沒有放風的資格。

吃過藥后，詭病人明顯安靜了，不過精神狀態卻沒有之前好了，他要么昏睡，要么發呆，即使有時候想說話，也會有點大舌頭，看上去不太清醒，只是一直在重復幾句話：

“我沒病——”

“放我出去——”

馬小扁不是醫生，無法判定他的精神狀態，也不可能憑自己臆想的去幫助病人，只是兢兢業業值班到了晚上十點。

“呼——”

“終于下班了，真累——”

馬小扁揉著坐得酸痛的老腰，一抬頭，就看到了剛從隔壁出來的林笙和陳時序，她還沒打招呼，陳時序就跌跌撞撞朝她走了過來：“小老板——”

媽耶，看把這小子給累得，感覺都快嘎了。

被啃咬了一天，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的陳時序，是真快嘎了，不只是他，旁邊的林笙狀況也不見得好多少，都渾身血污，一眼看去，跟兩個血人似的。

衛清被驚了一下，然后立馬開始摸兜里的平安符，想塞給兩人。

但她平安符還沒掏出來，馬小扁就直接上前，一把摟住了那倆上班上得都有些氣虛的貨：“噢喲，看把咱老林老陳給累得，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點夜宵補補身子？”

她餓了。

她想吃夜宵。

在她碰到兩人的瞬間，兩人身上被啃噬的傷瞬間痊愈，雖然還是一身血污，但他們慘白的臉，還是肉眼可見地恢復了些許血色。

【精神污染正在下降——】

【精神污染正在清零——】

“餓！小老板，我都快餓死了，嗚嗚嗚……”陳時序緩過來后，一邊抹掉臉上的血，盡可能維持美男子形象，一邊委屈哭嚎，“我要吃三桶泡面！加三根腸！”

馬小扁想一腳把他踹出去。

是他的錢嗎就敢這么揮霍？

沒踹。

好歹都是愿意冒生命危險陪她來精神病院的小員工，她咬咬牙，大手一揮：“那就一人三桶泡面！都加三根腸，再加三個蛋！”

主打就是一個奢侈無度。

“謝謝小老板！”

在恐怖游戲里，因為鬼氣浸染，人會餓得很快，吃得也會更多，所以他們是真能吃完三桶泡面。

馬小扁不能，她依舊是一桶香，兩桶膩，壓根不會碰第三桶，在三人的馬屁聲中，馬小扁飄飄然，被簇擁著朝自助販賣機去了，大手一揮就是花錢。

其他好不容易活下來的玩家們，精疲力盡從病房走出來，在看到幾人熱鬧的背影時，都錯愕了一瞬。

“誰啊，在恐怖游戲里，居然還能笑得出來?！?/p>

“好像是小老板?！?/p>

無數人眼中閃爍著羨慕的光，這幾人能跟著小老板混，是真幸運啊。

*

吃飽喝足后，馬小扁又繞路在C棟一樓轉了一圈，不動聲色往105里瞅了瞅，那個女生，還是背對著門坐著，望著窗戶。

陳時序也往里瞅了兩眼，上一次路過的時候，他也往里看了，但什么都沒看到，可這一次，他看到了。

病床上，坐著一個女詭異，她腦袋被砸開，里面的腦子似乎爛掉了，一直在往外流黃色粘稠的膿水，那些粘膩的膿水里，是一個又一個小腦子，像袍子一樣，開始在房間里寄生。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然后，一個黏在窗戶上的小腦子，突然炸開，爆出一堆爛掉的腦花，把窗戶糊得死死的。

陳時序面色煞白。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上一次路過時，他什么都沒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