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太年近六十,腿腳不便,力氣卻出乎意料的大。
她高聲呵斥著林月茹:“楚景澤是我兒子!小趙都告訴我們了,他給你買了不少東西!”
林月茹被兩人拖到墻角,稍一掙扎,楚景恬就扯著她的頭發(fā),讓她無法動彈。
小趙,應(yīng)該又是趙依依。
她深知兩人的嘴臉,立刻安撫道:“你們先放開我,我?guī)湍銈兟?lián)系楚景澤。”
兩人依舊緊抓著她不放:“打,現(xiàn)在就打!”
楚老太狠狠擰了把林月茹,罵道:“這個沒良心的兔崽子,說什么沒錢了,還讓你住這種房子!”
見電話沒能接通,林月茹又被楚景恬扯了一把頭發(fā),手機也掉在了地上。
謾罵與推搡,侮辱與貶低。
兩人尖銳的聲音如同利刃,刮開林月茹的面具,讓她又成了白清瀾。
上一世經(jīng)歷的一切如同復(fù)刻般重現(xiàn)在眼前。
她不要!
她不想再做那個任人欺辱的白清瀾!
林月茹頂著頭發(fā)被撕扯的痛楚,用力掙脫楚老太的雙手,推開了楚景恬。
“快三十的人了,張口閉口就是錢,沒錢你不會自己去掙嗎?干凈的錢掙不到,不干凈的也掙不到嗎?”
楚景恬被林月茹的突然爆發(fā)怔住,楚老太更是被肘到了地上,摔得直哼哼。
母女兩反應(yīng)過來后,爬起來就要打她。
林月茹側(cè)身躲開,楚母瓷實的一掌敲在了墻上,發(fā)出咚的一下悶響。
楚景恬面露兇光,又想故技重施扯他頭發(fā),被林月茹伸出腳絆倒,摔了個面朝大地。
她衣角微臟,楚家母女已經(jīng)痛苦地縮在地上哀嚎。
她勢單力薄,不敢戀戰(zhàn),三兩步跑向電梯。
電梯門打開,原來是趙依依聯(lián)系不上這母女兩,特意上來看看!
林月茹掐住趙依依的脖子,挾制著她再次走進電梯:“你今天這么陷害我,楚景澤知道后不會放過你的。”
趙依依被唬住了兩秒,門口卻傳來楚母的叫喊聲:“小趙,別讓她走啊!哎呦……”
趙依依回過神來,伸手攔住了即將關(guān)閉的電梯門:“那就等他找我算賬再說。”
此時,楚家母女已經(jīng)趕了上來,三個人一個拽著她的長發(fā),一個拖著她手臂,還有個重重地在她身上踢了一腳。
“臭女人,還敢打我們!錢呢!我哥給你的錢呢!”
“趕緊讓她開門,她那些包值不少錢!”
林月茹不發(fā)一言,不反抗也不激怒他們。
楚景恬見林月茹一直沉默,也停止了叫罵:“嘴硬是吧,不說話是吧,好,那我就打到你說不了話!”
她高舉的手臂抬起,眼看就要落在林月茹的臉上。
此刻,林月茹的雙手正被人控制,無法動彈。
樓梯間的門被重重推開,謝禮安矯健的身姿快速移動著,穩(wěn)穩(wěn)攔下了這全力的一巴掌。
他絲毫沒有手下留情,一腳踹開了離她最近的楚景恬,橫身擋在楚母與她之間,大力扯著趙依依的手臂扔向走廊,整個人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
“滾開!”
楚母見謝禮安來者不善,不再糾纏,沖著走廊處大喊道:“來人啊,打人了,哎呦,我年紀都這么大了,這小伙子和這狐貍精,這對奸夫淫婦欺負人啊!”
林月茹被謝禮安攙扶著站穩(wěn)了腳跟,才得以撿起自己的東西:“別喊了,如果真的有人看到,你們哪能在這打我。”
楚母惡毒地看著她,識趣地閉上了嘴。
她用手機給自己身上的傷口拍了照,又錄了視頻留作證據(jù):“你們?nèi)齻€尋釁滋事,意圖綁架、搶劫,今天我沒工夫報案,但我保留法律追究的權(quán)利。”
說完,她感激地看了眼謝禮安,拉著他就往電梯口走。
謝禮安制止了她:“打回去,出什么事我負責(zé)。”
林月茹頓住腳步,不確定地看著他。
“除了那個老的。”
她登時生出一股子底氣,走到楚景恬和趙依依面前。
林月茹滿心怒意,抬起手來,卻又放下了。
謝禮安就這么定定地看著她,不干涉也不打擾。
好像不管出什么事,他都能給她兜底一樣。
林月茹頭也不回地奔向他,拉起他的手走進了電梯。
“你怎么知道我想打她們?”
謝禮安垂眸看了看她紅通通的雙臂:“你剛才一直捏著拳,渾身顫抖。”
“為什么不打?”
林月茹微仰著頭:“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不想變成她們那樣的人。”
“怎樣的人?”
靠男人生存,為男人而活,只攻擊同性的人。
明明真正有錯的人,是那個沒有露面的男人。
林月茹沒有說出口,笑著走出了電梯門。
“對了,你怎么會來?還是跑樓梯上來的?”
謝禮安瞥了眼她的手機:“你給我打的電話,我到了以后電梯一直卡在樓層不動,我怕你有危險,就跑樓梯上去了。”
林月茹看了看手機,大概是剛才手機被丟出去時,按到了他的電話。
“謝謝你。”
謝禮安嘆了口氣:“我不會每次都能趕來,你要照顧好自己。”
林月茹跌進他深海似的眸中,點了點頭。
“林月茹,我好像從來都沒了解過你。”
謝禮安收回了目光,平視前方:“就到這里吧,再見。”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社區(qū)醫(yī)院的門口。
她頓覺澀然,不自然地擺擺手:“再見。”
目送林月茹走進醫(yī)院,謝禮安才掏出褲袋里震了一路的手機。
溫柔內(nèi)斂的氣質(zhì)瞬間散去,又恢復(fù)成了那個淡薄凌厲的謝家繼承人。
“說!”
“老板,你去哪了!客戶等了我們一個小時,大發(fā)一通脾氣走了!”
謝禮安探了探額頭,還沒退燒:“走了就走了吧。”
女孩烏黑的長發(fā)簡單盤起,挺直的脊背因為處理傷口的疼痛微微發(fā)顫,長裙完美包裹著她的腰臀線,她認真聽取醫(yī)囑,不時點點頭。
魅而不俗。
他收回目光,電話里的元朗還在喋喋不休:“老板,你熬了一個多星期才搞定簽約,家里那邊就等這次結(jié)果出來,現(xiàn)在搞成這樣……”
謝禮安抬頭看了看,云京市此刻陰云密布,一如他們的初見。
那時候,是她救了傷痕累累的他。
他走到便利店買了兩把傘,撐著其中一把漫步雨中。
林月茹,我們就到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