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珠回到聽潮院時,她就見到庭院中悠然喝茶的顧羽。
“喲喲喲,這是誰大駕光臨,讓我這院子都蓬蓽生輝起來?!?/p>
趙明珠甩著手帕就開始入戲:“往日是求了求了,拜也拜了,可您這尊菩薩怎么都請不進屋,如今竟然自己登門了,稀客稀客。”
顧羽仰頭喝下最后一口茶:“你和我皇兄已經同宿?”
這話本不該用來問趙明珠和顧清珩這種已經成親的人,可她依稀記得趙明珠強調過那位皇兄的清譽可一直在。
但她剛才在趙明珠的梳妝臺上見了一枚屬于他皇兄的玉佩,還有……顧羽將視線落在那薔薇花架上。
暹羅進貢的薔薇種,聽說宮中花匠們用了十年才培育出這一株,如今也來了聽潮院。
趙明珠看顧羽那犀利眼神,虎軀一震,只差沒有喊冤:“他清白還在!”
趙明珠真是生怕顧羽誤解了,她連忙說:
“只是因為太后娘娘,她……呃,反正事情有些難以啟齒,你皇兄才搬過來。”
顧羽手撐著臉頰,一副洗耳恭聽樣,慵懶道:
“太子妃,你不用解釋,我其實不關心你們睡沒睡,為什么睡,怎么睡?!?/p>
趙明珠:“……”姐妹最后這幾個字可以不說。
“但忠言逆耳,我有句話提醒你,顧清珩的心眼多到給你八輩子你都比不上他,別太輕敵?!?/p>
“我有那么笨?”趙明珠不服氣。
“不然?”顧羽干脆反問。
趙明珠大受打擊,她辯解道:“我其實挺機靈,有人用你和安韻為誘餌,我轉頭就走,一點沒上當?!?/p>
顧羽聽后蹙眉,她正色:“是誰?”
“靜王顧洵,我以前年少無知被誆騙后懸崖勒馬他問罪來了?!?/p>
趙明珠不留余力訴說自己也是受害者。
“顧妍也在?”顧羽問。
“沒有,就顧洵,我看著這兄妹也挺不和?!壁w明珠坐在她旁邊,想起來她顧妍在宮門時那些話。
“對了,顧羽,我能不能問問你的那忠言逆耳,顧清珩真那么厲害?”
趙明珠其實一直知道顧清珩絕不容小覷,可因為她沒親眼見證過現在的顧清珩展現陰暗面,所以便有些好奇。
顧羽偏頭看她,趙明珠臉上有疑問,那雙星眸如琉璃,清透見底。
是從未被陰謀詭計侵染的眼睛。
“趙明珠,你知道父皇一共有過多少個皇子公主?”
趙明珠不知道,她搖頭。
“一共十二子六女,最小那個四歲?!鳖櫽鹁従彍惤?,輕聲說。
趙明珠聽后眼睫顫顫:“跟你皇兄有什么關系?”
顧羽莞爾,似乎在笑趙明珠明知故問:“可活下來就只有我這個親妹妹,還有顧洵顧妍。他早已大權在握,顧洵不能人道,這輩子都沒機會撼動他地位?!?/p>
趙明珠心頭不由一窒:“全是他殺的?可是這么多人,他不可能真那么……”
趙明珠說到一半沉默了,怎么不可能?為什么不可能?
如果不是她運氣好,新婚夜她這個太子妃就一命嗚呼了,他根本就沒有在意原主死后會引發何等麻煩。
顧羽提及往事已經淡然:“元后生下顧洵顧妍,我們母后為繼后,陣營天然不對付,自然后宮中也要進行站隊分派。顧洵的外祖家功高蓋主,我們外祖家比不過,所以她們去了元后孩子的陣營。”
也許不是真心想站隊,只是造成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趙明珠覺得脖子涼颼颼,她突然開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過松懈,都忘記要討好這位甲方爸爸了。
萬一他有一天又要她命,還能躲過去?
趙明珠搓了下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好了,我承認,你說得對,我根本是拍馬都趕不上他。”
顧羽突然噗呲一笑:“你還真全信?。课揖驼f你比安韻也就聰明一點?!?/p>
顧羽拍著桌子狂笑:“傻子,不過……我三言兩語都能將你騙過去,更別說顧清珩了,你反正離他遠些,夫妻嘛,晚上做做就行了,平日還是當君臣最穩妥?!?/p>
趙明珠受不了了,她掄起拳頭就梆梆梆痛下殺手:“我當你是姐妹,你把我當狗遛!”
顧羽提起裙擺跑開:翻飛的披帛吸引來了兩只貓,追著她跑。
顧羽抖動著披帛:“誰知道你一點不懷疑我,害得我一點成就感都沒?!?/p>
趙明珠聽后冷哼,將貓兒從她懷中抱走:“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顧羽戀戀不舍摸了把貓,然后帶著笑心滿意足走了。
只是她余光看向那盛開熱烈的紅薔薇,幻視如血,耳邊似乎想起來那些兄長姐姐們的求饒。
隨即是戛然而止,徒留刺鼻血腥氣。
趙明珠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夠出乎意料。
若是趙明珠真被她皇兄放入眼中,那趙明珠逃不掉,不如少怕些他,但又不能真愛上他。
以君臣之禮做夫妻是最好的選擇。
趙明珠狠狠把門摔上,她見了站在廊下的銀珠,想起她曾經說的話。
顧羽雖然說自己是騙她,但萬一這話也是騙她呢?
顧清珩……趙明珠心中警惕心起,然后拍自己腦門,就說上午那錯覺,這樣鐵血手腕的人,哪會有愛不愛這種東西?!
趙明珠瞬間清醒了,暗罵自己還是好日子過多了,所以才開始胡思亂想。
“巧兒,今晚只吃白飯不吃菜,我要憶苦思甜下!”
她今夜要狠狠警告下自己,免得真滑向深淵都不知道。
片刻后,趙明珠突然想起更炸裂的事,顧洵不能人道?!
趙明珠想了想:“這句話應該是真的,嘖…不能人道???死渣男,該你的報應來了?!?/p>
“管他是不是真的……”
趙明珠想了下,讓銀珠取來紙筆,有個大膽的想法就此誕生。
顧洵在原主這不是受害者,她不能白吃虧,一定要加倍還回去才能解氣。
“安崽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