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嫵低聲道了句謝,收回了自己的手,她的眼神有些慌亂,冉德凡順著她的視線扭頭看過去。
江昱忘正插著兜,慢悠悠地朝他們走來,黑色鴨舌帽下是一張玩世不恭的臉,他嚼著薄荷糖,臉上掛著懶散的笑。
而冉德凡看見江昱忘的一霎那臉上的笑意微收,等他走到跟前時又恢復(fù)如常。
“你怎么來這了?”奚嫵抬眼問他。
“找個人。”江昱忘低頭看她。
奚嫵干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正想要打破尷尬介紹兩人認(rèn)識時,冉德凡主動開口,笑容溫和:“昱忘,好久不見。”
奚嫵睜大眼,干凈的瞳孔里閃著疑惑:“你們…認(rèn)識?”
冉德凡點頭,正想說兩人的關(guān)系時,江昱忘舌尖抵住薄荷糖,把它咬得嘎嘣作響,粉末融化在唇齒里,他哼笑了一下,漫不經(jīng)心:“不止是認(rèn)識,你覺得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江昱忘的眼睛筆直地看向冉德凡,像一把暗藏的利劍,冉德凡整個人被架在那里,他猶豫半天,最終只憋出兩個字:“朋友。”網(wǎng)
江昱忘聞言嘴角挑起,弧度嘲諷,但最終也沒說什么。
由于江昱忘強(qiáng)行加入,強(qiáng)大的氣場橫亙在兩人中間,冉德凡反倒不知道說什么了,他沖奚嫵開口:“這件事你可以安心了,考試成績也是正常錄入。”
奚嫵點了點頭,冉德凡臨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了句“走了”,江昱忘極輕地嗤笑了一聲,什么也沒說。
冉德凡走后,江昱忘倚在公交站牌邊上,他拿出壓片糖,倒了一顆薄荷糖,低頭拆著包裝紙,下鄂線弧度利落,一句話也沒有說。
奚嫵害怕他誤會,結(jié)巴地解釋:“剛才那個是我的監(jiān)考師兄,因為…考試發(fā)生了一點意外……”
出于某種心理,奚嫵并沒有跟江昱忘說那個陷害她的人是誰。
“師兄啊,”江昱忘慢條斯理地咬著這三個子,半晌話鋒一轉(zhuǎn),“事情解決了嗎?”
“算吧。”提起這個,奚嫵就有些無精打采。
但奚嫵還是感謝冉德凡的,她不太習(xí)慣欠別人人情,所以問他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冉德凡推辭不過,干脆讓她請他喝奶茶,于是就有了被江昱忘撞見的這一幕。
奚嫵正想說點什么的時候,老師這時發(fā)消息讓她去辦公室拿復(fù)印試卷。
江昱忘看見她猶豫的眼神,彈了一下她腦袋:“趕緊去吧,我剛好也有事。”
奚嫵走后,江昱忘站在公交站臺上抽了一支煙,他摸出手機(jī),打了一個電話,掛掉之登進(jìn)微信,找到翟初薇的頭像。
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上周日,翟初薇發(fā)的:我看見你送奚嫵回學(xué)校了。
江昱忘一直沒有回,雨絲斜斜地打了過來,他用拇指揩去屏幕上的濕跡,盯著上面的話若有所思。
奚嫵去辦公室?guī)屠蠋煼趾迷嚲砗螅突亓藢嬍摇?/p>
翟初薇正在疏頭發(fā),忽地把木疏“啪”地一聲放到桌子上,不太好聽:“吵死了。”
奚嫵沒有理她,拆貓糧倒入盒子里喂貓,全程將翟初薇忽略個徹底。
翟初薇點了一個啞炮,渾身不爽正要開口說話時。
“叮”地一聲,放在桌面的手機(jī)屏幕亮起,翟初薇拿起手機(jī),點開微信,是江昱忘發(fā)來的一條信息:【你出來一趟。】
翟初薇看見這條信息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立刻收拾桌面,開始補(bǔ)妝,眉眼是掩不住的雀悅。
“去哪啊,打扮的這么漂亮。”池卿問。
“當(dāng)然是重要的人找我約會咯。”翟初薇說著還順帶回頭看了一眼奚嫵。
翟初薇和江昱忘分手后,一直處于單身狀態(tài)。
能輕而易舉調(diào)動翟初薇心情的,恐怕只有江昱忘。
原來上午江昱忘說得找個人是找翟初薇,心忽然被揪成一團(tuán),眼睛開始泛酸,盯著某一個點發(fā)呆。
奚嫵發(fā)了十分鐘呆后,不愿意自己處在這種萎靡的狀態(tài)中,她起身收拾了幾本書,決定去圖書館,做點其他的事總比瞎想好。
奚嫵抱著幾本書下樓,一股冷風(fēng)撲來,她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肩膀。
雨已經(jīng)停了,地面地濕漉漉的,奚嫵走過一條林蔭道,再下臺階,一直朝左走。
奚嫵走了沒幾步,就聽到一陣爭吵聲。
奚嫵垂下漆黑的眼睫,老天真的是太愛捉弄她,她到底要撞見江昱忘和別的女生在一起多少次。
準(zhǔn)確來說,是翟初薇單方面在控訴。
翟初薇站在江昱忘面前,不再是人前的高傲的模樣,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來,她低頭:“我錯了…我們和好好不好?”
江昱忘沒有說話。
翟初薇在他的沉默中情緒再一次失控:“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嗎!難道在一起的時候,你對我很用心嗎?”
“你…還是喜歡我的對嗎?”翟初薇的聲音帶著空腔,她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一把上半身穿著的針織襯衫扯開,從鎖骨延至胸前,肌膚白皙又視覺強(qiáng)烈。
翟初薇抖著手去抓江昱忘的手,把他的手放到胸前,毫無自尊可言,她哭著說:“你不是說,你…最喜歡碰我嗎?”
江昱忘看著她一句話也沒說,最終只是抬手幫她正好衣服,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把拉鏈重新拉了回去。
奚嫵瞥見他虎口的黑痣停留在女生的肩膀。
天是灰的,江昱忘穿著一件飛行夾克,肩頭已經(jīng)被成深色,他全程一直聽著,好的壞的控訴全都照單全收,他只給了一句話,說得很慢:“翟初薇,別做掉價的事。”
翟初薇終于崩潰,肩膀抖個不行,泣不成聲。
她終于死心,因為知道她在江昱忘這沒可能了。
翟初薇抬腳向前走,走了十多步,江昱忘站在原地,他沖她喊了一句:“我說的你考慮一下。”
江昱忘穿著黑褲子,短靴,站在那里高大又帥氣,他腳尖點了一下地,嗤笑:“別聽了,出來吧。”
奚嫵心一驚,抱著書本往外挪了兩步,她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江昱忘轉(zhuǎn)身,慢悠悠地說:“那怎么辦?本來就分手了,還被看見了,更受傷。”
“對不起。”奚嫵想了一下。
江昱忘雙手插兜,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目光筆直地盯著奚嫵。
他來到奚嫵面前,兩人距離近得幾乎是額頭能碰額頭的地步。
他身上的煙味襲來,凜冽的氣息讓奚嫵心慌不已,她下意識地后退,結(jié)果江昱忘更近一步。
江昱忘俯身看她,眼睛黑如巖石,壓著幾分輕佻:“要不你替上?”
熱氣撲耳,奚嫵耳朵一陣陣地癢,在江昱忘的注視下,她的臉肉眼可見的變得通紅,像是一滴降紅滴到透明油紙上,由臉頰迅速地蔓延至耳后,竟有幾分嬌艷欲滴的味道。
見奚嫵不吭聲,江昱忘又逼近一步,抬了抬眉骨,問道:“嗯?”
“我…我……”奚嫵既緊張又羞得不行,她接連向后退了幾步,無意撞得玫瑰叢搖晃嘩啦嘩啦,光線隱住,有什么掉落,空氣中也像有什么在劈里啪啦地燃燒。
江昱忘站在她面前,靠近她,奚嫵瞥見他高挺的鼻梁,薄唇正一寸寸往下壓,近得她可看見他黑漆漆的睫毛。
結(jié)果江昱忘俯下身,伸手用拇指和食指鉗住她肩膀的玫瑰花瓣,竟然送進(jìn)了嘴里。
江昱忘嘴唇抵著紅色花瓣,牙齒咀嚼蠶食它,漆黑的眼睛里透著戲謔的笑意。
奚嫵松了一口氣,大口地喘氣,同時懷里緊抱著的幾本書本嘩嘩掉在地上,花瓣再一次抖落在兩人肩頭。
“逗你的。”江昱忘眼底的捉弄明顯。
“晚上出來吃飯,歡歡知道。”江昱忘又摘下一片花瓣,指尖輕輕地捻了一下。
奚嫵點了點頭,江昱忘走后,她的手撐著膝蓋,仍在小口地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