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過半,在某天下過一場雨后,天氣陡然轉(zhuǎn)涼。
天氣變冷以后,奚嫵換上了厚一點的衣服,她最近準(zhǔn)備參加一個醫(yī)學(xué)技能比賽,所以每天拿著一個保溫杯,手肘里夾著七八本書,一下課就往圖書館里鉆。
周二,奚嫵照例在圖書館里學(xué)習(xí),距離考試時間還有兩天,她打算把全部內(nèi)容都梳整嚴(yán)下,反復(fù)背一下重點。
10點半,奚嫵坐在桌前,她看了一下外面的天空,暗沉沉烏云往下壓,似乎要下雨了。
她早上出門忘記帶傘,葉清歡發(fā)消息提醒她要下雨了,早點回宿舍。
奚嫵打開筆記本,打算快速過一遍重點就回去。
奚嫵不經(jīng)意地瞟了一眼,同一個系的,不過他看的是大三的書。
奚嫵正準(zhǔn)備走時,對方恰好伸出右手拿東西,在縮回去的時候卻不小心碰到了水杯,保溫杯蓋子沒擰緊,“啪”地一聲水杯倒在桌子上,熱水也蔓延之勢把奚嫵的筆記浸濕得體無完膚。
奚嫵立刻拿起筆本往下抖水,冉德凡立刻出聲道歉,遞了一張紙巾過去。
奚嫵接過紙巾隨意擦了一下,作勢要拿著東西離開。
“同學(xué),實在抱歉,要不你把筆記交給我,我?guī)湍闩伞!比降路埠爸ひ衾锿钢敢狻?/p>
“沒關(guān)系。”
聲音意外地云淡風(fēng)輕,冉德凡抬眼,瞥見一張膚白的臉,奚嫵拿著書本說了句話就離開了。網(wǎng)
路上下起了小雨,奚嫵拿著書頂在頭上一路小跑,結(jié)果走到一半,有位男生拿著一把長柄傘走到她面前,問道:“奚嫵是吧。”
奚嫵點了點頭,對方不由分說地塞了一把紅色的傘給她就走了。
沒一會兒,奚嫵的電話響起了,葉清歡來電:“收到傘了嗎?”
”收到了,送傘的是你朋友嗎?”奚嫵笑。
“必然不是,那是本小姐花錢雇人給你送的傘,”葉清歡躺在床上,腿往上蹬,“本王可舍不得愛妃淋一滴雨。”
“謝謝葉大王!”
快要到到宿舍的時候,奚嫵的褲管已經(jīng)被濺濕。
奚嫵舉著傘柄正要往前走,倏忽,草叢里躥出那只熟悉的橘貓,它沖奚嫵“喵”了兩句,自然熟地鉆到她傘下。
奚嫵收了傘,蹲下來,從包里翻出一塊早上還沒吃飯的面包去喂它。
小貓湊到她手心前開始吃面包,最后把奚嫵手里的殘渣屑舔了個干凈。
奚嫵摸了一下它身上的毛,站起來就要走時,小貓咬住了她的褲腳不讓她走。
奚嫵掰開它,結(jié)果她走哪,小貓就跟到哪。
小貓瞳孔干凈,沖它一聲聲地叫喚,奚嫵反應(yīng)過來:“我真的不能養(yǎng)你,宿舍不讓養(yǎng)貓,被阿姨發(fā)現(xiàn)就慘了。”
奚嫵看了一眼走廊外的瓢潑大雨,絲毫沒有停的架勢,而小貓渾身濕透,兩撇胡子也臟兮兮的。
奚嫵喂養(yǎng)這只流浪貓有一段時間了,發(fā)現(xiàn)它越來越瘦,一看就是有上頓沒下蹲。
奚嫵最終還是心軟,蹲下來,把它抱在懷里。
奚嫵把貓抱回來的時候,葉清歡從床上直立起來:“哪來的貓呀,你是要養(yǎng)它嗎?”
“樓下?lián)斓牧骼素垼瑞B(yǎng)著,打算給它找個主人,我應(yīng)該不能長期養(yǎng)。”奚嫵解釋道。
小貓身上太臟了,奚嫵親自給它洗了個澡,還拿出自己的小毛毯給它做了一個窩。
池卿見奚嫵忙上忙下,額頭都出汗了,嘆道:“嫵啊,你好像個女菩薩。”
奚嫵拆了一盒羊奶蹲下來倒入一個小盒子里喂給它,笑道:“哪有,我只是覺得它有點可憐。”
“而且小動物比人知道感恩。”奚嫵自言自語道。
宿舍的人都很好,對于奚嫵養(yǎng)貓這件事沒什么意見。
倒是翟初薇回來看見宿舍多了只貓,把書摔在桌子上。
“你就這樣隨意把這種臟東西撿回來,這沒有傳染病什么的嗎?”翟初薇冷嘲熱諷道。
“我這兩天會帶它去做個檢查,它不會在這久待,”奚嫵語氣淡淡,說話的時候睫毛往上翹,“還有,仁者見仁。”
后半句她沒說出來,翟初薇應(yīng)該能懂她什么意思。
“你——”翟初薇擰著兩道漂亮的眉毛說不出一句話。
葉清歡“撲哧”笑出聲,都說奚嫵乖巧好說話,看來也不是這樣嘛,至少有自己的底線。
技能考試比賽很快來臨,奚嫵提前來到了考場,巧得是,翟初薇和她在同一個考場。
翟初薇在第一排最后一位,奚嫵在第二排倒數(shù)第三位。
冉德凡在分試卷的時候一眼就認(rèn)出了穿著薄絨外套,把臉埋在領(lǐng)子里的奚嫵。
考試中途,奚嫵正凝神答著題,忽然,身后丟來一個紙團,彈在桌邊最后落在了她腳下,她還沒來得及打開,主考官走了過來撿起來,攤開一看,臉色嚴(yán)肅:“這是什么?”
“我還沒來得及打開。“奚嫵神色平靜地說道。
老師被她不痛不癢的態(tài)度給激到,怒氣上來:“這是作弊,你把老師當(dāng)什么了?比賽你也好意思作弊?”
“我沒有,”奚嫵不卑不亢,她放下筆,“如果您憑一個莫名其妙的紙條就判定我作弊的話,我可以放棄這場考試。”
“你——”
冉德凡走了過來,禮貌地請老師去走廊外面。
也不知道冉德凡跟老師說了什么,他走進來,跟奚嫵說:“你先好好考試,這件事是我們剛才處理不好,考試結(jié)束后我會給你一個結(jié)果。”
奚嫵點了點頭,重新拿起筆考試。
考完試后,外面又下了一場雨,奚嫵站在走廊里看著雨簾發(fā)呆。
有幾聲討論傳到奚嫵耳朵里,聲音細(xì)卻很尖銳。
“好學(xué)生也作弊啊。”
“看不出來,之前我還拿她的解剖當(dāng)范本呢,沒想到這么虛榮。”有人附和。
雨勢漸收,奚嫵挺直背脊,撐著傘走了出去。
奚嫵被抓作弊的事情被傳得很快,說法不一,事件持續(xù)發(fā)酵,但她看起來一點都沒受影響,不是喂貓就是學(xué)習(xí),讓葉清歡想安慰她都無處開口。
翟初薇回來的時候,宿舍里只有奚嫵一人,她剛好洗完頭,正用毛巾擦頭發(fā),水珠抖落橘貓的背上,小貓慵懶地翻了個肚皮,用力一甩,她見狀笑了一下。
翟初薇走到自己的書桌上放著書,橘貓踩著步子蹭到她腳下,嗅了嗅。
翟初薇以為是什么東西,嚇得發(fā)出一聲尖叫,而后發(fā)現(xiàn)是貓,直接踹了它一腳,罵道:“滾開。”
翟初薇嚇得臉色發(fā)白,眼淚都嚇出來了。
奚嫵生冷:“1017,回來!”
1017聽到奚嫵的聲音還真的松了口,它在翟初薇身邊轉(zhuǎn)了兩圈,沖她兇了幾聲,然后踩著軟乎乎的腳掌回到奚嫵身邊。
翟初薇臉色發(fā)白,整個人跌在椅子邊上。
“抱歉,你下次別踢它就不會這樣了。“
奚嫵正想要說點什么的時候,手機來了短信,她看了一眼,拿了一把傘出門了。
江昱忘他們在操場體能訓(xùn)練進行到一半,結(jié)果下了場大雨,他們只好解散。
大劉踹開宿舍的門,罵罵咧咧道:“日,這雨大的,好像在老子頭上下冰雹。”
江昱忘插著兜走進門,脫了外套后,渾身濕得難受,他兩手交叉抻住藍(lán)色的作訓(xùn)服,往上一脫,露出兩排緊實又精瘦的腹肌,身上的肌肉線條流暢到不行。
姬之琛吸了一口氣:“操,這誰頂?shù)米“ !?/p>
江昱忘舌尖頂了一下左臉頰,直接開了個黃腔:“那今晚頂一下,你不就知道了嗎?”
姬之琛把一塊白毛巾用力地砸在他身上,嗓音發(fā)顫:“臭流氓。”
江昱忘坐在椅子上,聽完扶棲染的語音后,眉頭擰了起來。
姬之琛遞了一罐可樂給他,問道:”我媽怎么了?”
“沒,她說這幾天遛滿大人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它躁得慌,經(jīng)常拆家,因為不滿意。”江昱忘扯開拉環(huán),氣泡浮在鋁面上。
“不滿意什么?”
江昱忘有些頭疼,自己都想笑:“還能是因為什么,‘喂’丟了它不爽唄。”
“發(fā)情了嗎?‘喂’是小母貓啊。”姬之琛覺得稀奇。
“估計是,”江昱忘端著可樂喝樂一口,背靠椅子,“改明兒去給它買只伴。”
“喂”是一只橘貓,是江昱忘兩個月前出門溜滿大人的時候,撿得一只流浪貓。
由于江昱忘懶得給它取名字,整天喂來為喂去,干脆取名為“喂”了。
一開始,德牧和橘貓打架,江昱忘每次都要分開它們,可沒多久,兩人居然窩在一起玩玩具了,感情也越來越好。
可江昱忘養(yǎng)了這只貓一個多月后,這只貓離家出走再也沒有回來過。
期間德牧懨懨不樂段時間,江昱忘特地出去找了幾趟。
“先不說狗發(fā)情的事情,兄弟你上次送奚妹妹回學(xué)校的后續(xù)呢?”姬之琛沖他擠眉弄眼。
江昱忘慢悠悠地說:“后續(xù)是我問她,姬沐逢和姬之琛這兩兄弟誰長得比較欠抽。”
姬之琛拿肩膀撞了一下江昱忘,說道:“我說真的,我怎么感覺奚嫵妹妹對你有意思啊。”
江昱忘腦子里閃過一張驚慌失措的臉,繼續(xù)開口:“我也認(rèn)真的,她好像挺怕我的。”
“也是,換我我也不會喜歡你這個渣男。”姬之琛搖著他的肩膀?qū)W韓劇女主模仿,“sileigi!”
江昱忘哼笑,懶得反駁。
次日上午又是一場大雨,等雨停得差不多了,江昱忘才出門去醫(yī)科大辦點事,辦完照例發(fā)了消息給葉清歡:【晚上出來吃個飯,有事找。你可以帶奚嫵來蹭飯。】
【行啊,但是嫵嫵不會出來的,她這幾天心情不好。】葉清歡回。
江昱忘:【?】
葉清歡把奚嫵被誣陷作弊的事情說了個完整,并嘆氣:【我覺得她最近都不會出門了,因為沒心情,老有八婆老在議論她。我看嫵嫵雖然一聲不吭,但挺無精打采的。】
雨絲很小,幾乎沒有,江昱忘回了個“知道了”就把手機揣兜里了。
葉清歡口中“沒心情”“無精打采”的當(dāng)事人,此刻正和一位男生站在校門口,兩人各自捧著一杯奶茶。
江昱忘下意識地瞇眼看過去,女生纖細(xì),男生穿著白色的外套,個子挺高,不知道跟她說了什么,奚嫵白皙臉上的笑快要融化在面前的鮮奶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