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昱坐在臥室的梳妝臺前，杜明給她的照片散落在桌面上。她機械地拿起一張——唐沉和那個叫余可嘉的女人在酒店門口擁吻的照片。照片上的唐沉閉著眼睛，表情陶醉，那是他們熱戀時他才有的神情。

鏡子里，陶昱看到自己眼下濃重的青黑色，她已經(jīng)三天沒睡好了。手指撫過眼角細(xì)紋，她突然抓起一瓶精華液狠狠砸向鏡子。“嘩啦“一聲，鏡面裂成蛛網(wǎng)狀，她的臉在碎片中扭曲變形。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陶昱深吸一口氣，抹去臉上的淚水，用盡可能平穩(wěn)的聲音接起電話。

“陶女士，我是杜明。我發(fā)現(xiàn)唐沉和余可嘉今晚七點預(yù)定了'云頂'餐廳的位子。“杜明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如果您想......“

“把具體位置發(fā)給我。“陶昱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

掛斷電話，陶昱打開衣柜。她挑了一件黑色修身連衣裙——唐沉最喜歡的那件。然后坐在破碎的鏡子前，精心化了一個妝，遮住憔悴的痕跡，涂上正紅色口紅。最后，她從首飾盒底層取出一枚鉆戒，這是唐沉求婚時送給她的，她已經(jīng)一年多沒戴了。

“云頂“餐廳位于市中心最高樓的頂層，透過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燈火。陶昱提前半小時到達(dá)，選了一個能清楚看到入口卻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角落位置。

七點零五分，唐沉和余可嘉出現(xiàn)了。余可嘉穿著一件裸粉色連衣裙，襯得肌膚如雪，長發(fā)微卷披散在肩頭。唐沉西裝革履，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腰間。陶昱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但臉上保持著完美的微笑。

他們被領(lǐng)到靠窗的位置，正好在陶昱視線范圍內(nèi)。唐沉為余可嘉拉開椅子，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什么，引得余可嘉嬌笑不已。陶昱看到唐沉的眼神，那種專注和溫柔曾經(jīng)只屬于她一個人。

服務(wù)生送來紅酒，唐沉舉杯與余可嘉相碰。陶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擺，徑直向他們走去。

“親愛的，好巧啊。“陶昱的聲音讓唐沉猛地轉(zhuǎn)過頭，臉色瞬間煞白。

“陶...陶昱？你怎么在這里？“唐沉手中的酒杯差點滑落。

余可嘉疑惑地看向唐沉：“這位是？“

陶昱沒等唐沉回答，自顧自地拉開椅子坐下：“我是他妻子。“她冷笑著看向余可嘉，“你就是余可嘉吧？我見過你的照片，真人比照片還漂亮。“

唐沉的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汗珠：“這件事允我解釋......“

“解釋什么？“陶昱從包里掏出一疊照片，撒在餐桌上，“解釋這些嗎？還是解釋你送她的那條兩萬多的項鏈？或者解釋你每周四'加班'其實是去她家過夜？“

餐廳里的其他客人開始竊竊私語，有人拿出手機偷偷拍攝。唐沉的臉由白轉(zhuǎn)紅，他壓低聲音：“陶昱，我們回家說，別在這里鬧。“

“鬧？“陶昱輕笑一聲，“我只是來見見我丈夫深愛的女人。“

余可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站起身想離開，陶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別急著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放開她！“唐沉猛地站起來，一把推開陶昱的手，護在余可嘉面前。這個動作比任何照片都更刺痛陶昱的心。

陶昱的手不受控制地抓起桌上的紅酒，狠狠潑在余可嘉臉上。暗紅色的液體順著余可嘉精致的妝容流下，染紅了她的裸色連衣裙。

“陶昱！你瘋了嗎？“唐沉怒吼，立刻用餐巾為余可嘉擦拭，完全不顧自己的妻子還站在那里。

陶昱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無比荒謬。她轉(zhuǎn)身離開，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身后傳來唐沉呼喚她的聲音，但她沒有回頭。

走出餐廳，夜風(fēng)拂過她發(fā)燙的臉頰。陶昱站在高樓之下，仰頭望去，燈火通明的“云頂“餐廳像懸在空中的水晶盒子，而她的婚姻碎了一地。

窗外的雨滴敲打著玻璃，陶昱走到落地窗前，看著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三十七歲，眼角已經(jīng)有了細(xì)紋，盡管她每周都去美容院，用最貴的護膚品。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看了看照片里余可嘉飽滿的蘋果肌。

電話鈴聲打破了寂靜。

“陶女士，剛剛寄給您的資料收到了嗎？“私家偵探杜明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收到了。“陶昱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很全面，謝謝。“

“還需要進一步調(diào)查嗎？比如財務(wù)狀況或者......“

“不用了。“陶昱打斷他，“尾款我會打到你的賬戶上。“

掛斷電話，陶昱回到茶幾前，將所有照片收進一個牛皮紙袋。她走進書房，從抽屜深處取出一本通訊錄，翻到最后一頁，那里有一個被星號標(biāo)記的電話號碼。

“喂，是翠湖公園管理處嗎？“陶昱的聲音甜美得不自然，“我想預(yù)約明天下午的湖心亭，對，就我一個人......是的，包場。“

放下電話，陶昱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相冊。里面全是她和唐沉的合影——馬爾代夫的蜜月，巴黎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瑞士的滑雪假期。她慢慢翻看，然后停在一張照片前：年輕的唐沉單膝跪地，手捧鉆戒向她求婚，眼中滿是愛意。

“騙子。“陶昱輕聲說，合上相冊。

她拿起手機，給余可嘉發(fā)了一條短信：“明天下午三點，翠湖公園湖心亭見。我是陶昱，唐沉的妻子。不來后果自負(fù)。“

發(fā)完短信，陶昱走到衣帽間，從最里面拿出一件從未穿過的紅色連衣裙。明天，這件衣服會派上用場。